老道士點頭道:“你怎麼說。”
林廚子嘆口氣,“你進去之前,我跟你說過,今年是個大年份,裡邊肯定會出現不一樣的東西。我也曾講過三大集市今年進去的有幾百人,這個數目是以前的幾倍。他們打得就是廣撒網的主意,何況裡邊的動靜如此之大。我不管你們在裡邊得到了什麼,我也不想知道,林家這邊我可以壓下來,但另外兩家絕不會就此罷手,更何況,你手上還有一件燙手的山芋。聽我一句勸,趕緊離開湘雲府,甚至是大寧。”
老道士搖搖頭,“不行,我還得去趟湘雲書院。”
林廚子臉色一變,怒道:“老煙鬼,你別以為晉階元嬰地仙就能無所畏懼,元嬰地仙雖少,大寧到底還是能找出那麼幾位,你能保證自己無恙,那他們兩人呢。”
老道士淡然一笑,“你這不是挺有人情味的麼,剛剛何必對那孩子施以酷刑。”
林廚子有些怒其不爭道:“你別給我扯這些,法規自有法規的準則。財帛動人心,而人心最是難測,我馬上給你們安排穿雲舟,去蝴蝶谷坐渡船離開,甲子之內不要再回來。”
老道士依舊是搖搖頭,“廚子,你的好意我心領了,許氏的事情尚未塵埃落定,湘雲書院需要的玉章還沒送還,若我就此一走,後面的麻煩可能會更大,到時候就不是我老道一個人的事。”
林廚子一聲嘆息,無奈的搖搖頭,從認識老道士開始,就是這副臭脾氣,往好了說,那叫有情有義,往難聽的講,就是茅坑裡的石頭,又臭又硬。為了還個許鹿的人情,能把命往進搭,也就獨此一家了。
有友如此,何其頭疼。
有友如此,何其有幸。
老道士看到林廚子這種神態,哈哈一笑,頗為灑脫道:“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老道,也別算計著想辦法幫我把玉章送到書院,那對你來說,無異於把林家拖進泥潭。既然接了許鹿的手,那就把餘下的事情做完,何必做那縮頭烏龜。”
接著轉頭看向身後,“你們兩人打算如何?”
這話是對著寧白峰兩人說的。
元鎮眨眨眼,“老煙鬼,不是你一直在跟著我們麼?”
老道士會心一笑。
寧白峰看著老道士,平靜道:“大樹底下好乘涼。”
林廚子聽到這話,沒好氣的罵道:“樹都要倒了,還乘個屁的涼。都滾吧,看到你們礙眼的的很。”
接著又加重聲音說道:“走之前換身衣服,別走正門,人多眼雜,少給我添些麻煩。”
話說完,林廚子讓三人去後邊的樹屋稍作休息,一應物品過會送到,他親自去安排穿雲舟。
待到寧白峰等人換好衣服,等來的卻不是林廚子,而是東林木樓的掌櫃,林三娘。
只見林三娘對著寧白峰施禮後,雙手送上一個錦囊,輕聲道:“我家公子得知幾位仙師即將離開,特地囑咐我將此物作為臨別贈禮送與仙師,以答謝救命之恩。”
寧白峰皺了皺眉頭,“人不是我救的,你該感謝煙霞真君。”
林三娘搖搖頭,微笑道:“來此之前,公子猜到寧仙師不會收下,便曾說過,長輩有長輩們自己的答謝,我們這些晚輩也當有自己的酬謝,並不能一概而論。況且,公子即將回祖宅監禁,此生尚未可知能否再踏出大門一步,留著這些東西也是無用,何不送給能用的上的人,就當交個朋友,豈不美哉。”
寧白峰沒動。
見此情景,老道士長嘆一口氣,感嘆道:“寧小子,將東西收下吧,這些晚輩跟林廚子一個德行,有恩必報。若是再有相遇的機會,這朋友,可以一交。”
寧白峰搖搖頭,“若是想交朋友,隨時都可以,你家公子不方便出門,寧白峰可以上門拜訪,全其交友之心。但若是這樣交朋友,恕我無法接受。”
“你這朋友,我替家中小輩結下了,但這東西,你得收下,就當是我林家當作那背上一背的酬勞。”
說話的是林廚子,佝僂著背的身子,走起路來卻是龍行虎步,模樣甚是怪異。
林廚子手中拎著一個包裹和一刀一劍,走到幾人跟前,對著老道士說道:“此去湘雲府,必定不會平靜,你若死在那裡,我會替你收屍。”
老道士手中煙桿一抖,罵道:“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你就不能盼我點好。”
林廚子沒做答應,卻是將手中刀劍遞給寧白峰和元鎮,“不是什麼神兵利器,留作防身之用,去了湘雲府,都機靈點,能跑就跑,不丟人,活下來再說其他。”
寧白峰只得將東西收下,再拒絕,就是打對方的臉了,到時候可能連朋友都沒得交了。
收拾完東西,林廚子帶著幾人在樹屋繁多的木橋上繞來繞去,最後在一處寬大的木平臺上停下來。
卻只見,平臺上歇息著兩隻體型巨大的白色仙鶴,趴伏在地上的身子就有兩人多高,倘若是站起來,則更是壯觀。
仙鶴身後停著一艘梭形小船,卻是不大,約莫四丈左右,通體烏黑,上面還開著幾扇小窗。
元鎮看到仙鶴時,吃驚的嘴巴都能塞下拳頭,還未等林廚子介紹,就跑到仙鶴身邊左轉轉,又看看,甚至是嘗試著撫摸。
那仙鶴卻是不怕人,偏頭看了看揹著小樹,腰挎長刀的少年,就轉過頭繼續用鶴嘴梳理著羽毛。
林廚子招呼著幾人趕緊上舟。
但只見坐在船首,身穿青衣,腰後橫掛長刀的漢子一抖手中韁繩,仙鶴起身後,一個蹬腿,撲騰一下翅膀,拉著小舟破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