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一邊對他口無遮攔,一邊對他動手動腳。
不用想就知道,敢這般放肆的人,肯定是自己那個寶貝女兒。
這一路被虐了無數的李治,習慣性地抓起玉枕就扔了過去。
“阿耶,這可是玉石做的!”
李令月快速躲開李治的攻擊,拍了拍胸脯,朝對方投去一個嗔怪的眼神。
“臭丫頭,不好好養傷,跑朕這兒來幹嘛,滾出朕的營帳!”
李治打了個哈切,側了側身子,又繼續睡下。
“阿耶,今日天氣不錯,陪我出去逛逛可好?”
“還逛逛,今日沒有朕的允許,不準踏出大營一步!”
“如果我偏要出去呢?”
“那就打斷你的狗腿!”
“我要是狗,那阿耶又是什麼?”
被噎住的李治撐起身子,呵斥道:“沒完了是吧,趕緊滾!”
“阿耶是生女兒氣了嗎,那我收回剛才那句話,阿耶是龍,龍是爬行類卵生動物,是一隻好禽……!”
李令月坐在床邊,像個充滿電的小喇叭,嘰裡咕嚕嘮著李治聽不懂的話。
父女倆玩鬧一陣,李令月收起玩世不恭,開始進入正題:
“阿耶,女兒查閱過典籍,發現造成蝗蟲氾濫的原因是源自乾旱,阿耶知道嗎?”
“廢話,朕豈能不知?”李治終於鬆開緊緊捂住的耳朵,應了一聲。
“這就奇怪了!”李令月故作疑惑地問道:
“我關中平原,有渭河穿行而過,又連線黃河,支流眾多,各州都建有灌溉區,而且朝廷每年撥款修建水利,就算一整年乾旱,百姓也不至於顆粒無收吧,阿耶,你說,這是為什麼?”
李令月無意間的一句話,立刻引起了李治的警覺。
他坐起身子,看著一臉純真的李令月,伸出手指頭颳了一下她的鼻子,嗔怒道:
“有啥話就直說,別拐彎抹角!”
李令月吐了吐舌頭,正色道:“阿耶,我感覺問題可能出現在水利上,反正閒著也是閒著,要不咱們喬裝出去,看看鄜州這些年修繕的水利工程?”
“朕頭痛,哪兒也不想去!”李治擺了擺手,作勢躺下。
李令月一把扯住他的衣袖,好一通軟磨硬泡,才說服李治。
父女倆用過早膳,李治原想著動用天子儀仗,光明正大的出門,但架不住李令月的死纏爛打,最後只得帶上二十幾個護衛,一行人換上百姓的衣服,往鄜州城南而去。
李治這邊剛走沒多久,何山就大搖大擺地進了營地。
他拿著李治的魚符把禁軍統領喚到營帳內,也不知說了什麼,不到一會兒功夫,擂鼓聲響起,整個大營的禁軍,幾乎傾巢而出,他們在何山率領下,挨家挨戶發傳單去了。
一個時辰不到,鄜州城的大街小巷,全部貼滿了告示。
告示的內容很簡單,限城內所有大小商鋪,務必在午時之前,將物價降至正常價格,午時過後,有拒不執行者,斬立決。
關於物價的標準,何山作為本地人,心裡自是門兒清,所以連夜擬定好了物價傳單,讓禁軍分批發放下去。
對於官方干預物價的訊息,鄜州商賈們早已見怪不怪。
在他們看來,這無非是鄜州官吏在皇帝面前做做樣子罷了,等到皇帝一走,該怎麼漲價還不是自己說了算。
膽小的商戶,很快就更換了價格牌;
膽大的商戶,索性置之不理,一切照舊。
只是他們不知道,原本鄜州城外一處流民安置點,今日卻被莫名其妙地清空了,空出來的大片場地,則臨時搭建了幾十個行刑臺,早已待命的劊子手們,此刻正在磨刀赫赫……
一場前所未有的暴風雨,正在鄜州的上空醞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