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李令月和何山商議如何殺人的時候,隔壁李治所在的營帳內,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一個揹著長劍,白衣飄飄的男子,早於李治進來之前,就已經矗立在裡面。
這一次,他沒有戴斗笠,整個人看上去器宇軒昂,俊美如斯,高挑的身形,若柳的長眉,尤其那雙清澈的眸子,如晶瑩剔透的琉璃,散發出迷人的光澤,還有那髮絲中若隱若現的脖頸,如陽春白雪,雨後春筍,鮮嫩得讓人禁不住想要親吻。
單從顏值上看,如果薛少可以稱之為‘長安第一’的話,那麼放眼整個大唐,他絕對是‘天下第一’。
而他,正是李治口中的石清風,當朝國師李諺的得意弟子。
見李治走進賬內,他冷峻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只是朝對方行了一個道家的禮儀。
李治瞟了他一眼,不滿地哼了一聲,陳公公識趣地退出去給何山頒旨了,營帳內,就剩下李治和石清風二人。
李治身體前仰,威嚴的目光在石清風臉上一掃,有些嘲諷地說道:
“朕讓你保護她,你就是這般保護的?上一次如此,這一次,亦是如此,朕——很生氣!”
石清風面無表情,迎上李治的目光,如實道:
“她很狡詐,故意讓人施以鞭刑,以此博取陛下的同情!”
“你說什麼!”李治一驚。
“她是故意為之,命那個叫何山的人,抽了自己五十於鞭!她——很狡詐!”石清風又說了一遍。
“狡詐?”李治想了想,不禁啞然失笑,要不是石清風親口說出來,他無論如何,也不知道女兒會因為災情執著成這樣。
千金之軀,硬生生捱了五十多鞭,這是何等的英勇和無畏。
‘傻丫頭,真是個傻丫頭!!’
李治心裡一片溫暖,沒有因為女兒的欺騙而憤怒,相反,他被女兒的孝心和善心所感動。
再一瞧那個自命清高、不染一塵的身影,不知為何,他越看越覺得鄙夷,忍不住再次嘲諷道:
“朕的女兒,為了黎民百姓而狡詐,總好過那些嘴上‘匡扶李唐’,實則‘漠然置之’的忠誠!”
李治指桑罵槐的話,仍然沒有引起石清風一絲波動,他就像不問塵世的仙人,彷彿世間一切事務,都不能引起他的關心和在意。
“回長安之前,朕不想再看到她受一絲傷害,若是辦不到,那朕就啟用‘天殺’,那幫狼崽子,可是憋了很久了,下去吧!”
當李治說出‘天殺’二字的時候,心如止水的石清風眉頭終於微微一皺。
說到‘天殺’,就不得不提及李治的老子,也就是已故的太宗皇帝。
早在太宗還是秦王時候,便以自己‘天策上將’的封號,組建了一支神秘的組織,叫天策府。
天策府由追隨秦王的五十多個心腹組成,這些人分別來自:儒、士、道三家,後按照各自屬性,劃分為‘天謀’、‘天殺’、和‘天道’三個派系。
‘天謀’,主要以儒家文官為主,亂世謀國,盛世治國,權力一度大到能左右王朝和皇室的命運。
‘天殺’,主要以武將和江湖武林人士組成,是太宗的私人武裝,遇神殺神,遇佛殺佛,大到發動玄武門兵變,小到行刺暗殺、搴旗斬馘,其職能,類似於明朝的錦衣衛。
‘天道’,主要以道家成員組成,代表李唐皇室,負責統領天策府,平衡‘天謀’和‘天殺’文武兩派的勢力。
後來秦王登基稱帝,為約束天策府的權力,便將其廢除。
‘天謀’隨著關隴世家的衰落而名存實亡,而‘天殺’也遭到雪藏,唯有‘天道’,仍被皇室重用。
原因很簡單,李氏為遮掩自己原為北魏拓跋氏之後的事實,同時為了抬高唐王朝的社會地位,才尊崇老子為“聖祖”。
因此,石清風屬於聖祖的弟子,見李治可以不行跪拜禮。
而當李治威脅說重啟‘天殺’時,身為天策府唯一尚存的‘天道’,必然會感受到來自自家人的威脅。
石清風對李治微微頷首,腳尖一點,便憑空消失在營帳內。
如果李令月此刻在場,她會看到自己這一輩子是不可思議的一幕:
坐在高位上的李治,陰狠的目光恐怖得嚇人,那股從心底深處湧現出來的滔天殺意,絕不是因為李令月受傷才產生的,似是存在了很久很久……
第二天一早,呼呼大睡的李治感覺身體一涼。
蓋在身上的被褥被人一把掀開,接著那人伸出手指,強行將他眼皮掰開,一張掛滿壞笑的臉頰映入他的眼簾:
“阿耶,醒醒,太陽都曬屁股了,快點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