蓋特在離章鳴三十多米處站下，脫掉外衣摔到山下，面對章鳴好似面對一個手到擒拿的獵物：“小子，問你個問題。”
“問！”章鳴有了剛才觀察環境帶來的自信，內心對蓋特的“怵”褪去了一大半。
“為什麼叛變？海人是高等人類，有發達的科技和優越的頭腦，為什麼跟低等的陸人為伍？”
章鳴一字一句道：“既然你這麼問，我也問你個問題，你難道不知道我原本就是陸地人？”
蓋特嚥了口吐沫：“知道，第一次聽說你是異類就知道。你是怎麼知道你不是我們海人的？”
“這個問題我沒必要回答。”章鳴道，“你只要知道我沒被海人洗腦成功就行。我再問你，你也是個陸地人，這事你知道嗎？”
蓋特“哈哈哈”一陣大笑：“笑話！你們這些人的確不是我們海人，是我們洗滌的勞工。可是我，我是海人總部派到陸地執行任務的有能力的海人，懂嗎？我是個有能力毀滅你們陸人的海人！”
章鳴也笑了，揚起頭笑得比蓋特更響亮，“哈哈哈哈”，笑畢，看著蓋特一臉的同情：“可能你自己真不知道，告訴你，你也是個地地道道的陸地人，一樣被海人洗腦的陸地人！”
“胡說！”蓋特身體晃了一下，似乎對章鳴這句話十分敏感和憤怒：“海人利用你們陸人的肉體植入我們的大腦和你們陸地人所說的靈、靈魂，打入陸地執行崇高的任務，目的就是消滅你們這些低微無能的陸人……不要多說了，拿命來吧！”
蓋特剛上來的時候似乎談性很濃，一副在吞下獵物之前好好玩弄一下的神情，就如貓逮著一隻老鼠，先不急於吃，逗弄過癮再大快朵頤一樣。章鳴的話題使他突然間惱怒異常，瞬間失去了耐心，大叫一聲“拿命來”就衝上前去。
章鳴在蓋特發動衝擊的剎那，轉身躍下山頭。
山崖不算陡峭，幾十棵林木雖然不茂密，但相連著延伸至山半腰，離底下水潭只有三五丈遠——他早就觀察好，躍下山頭他伸手抓住一根樹枝，與前天和野島下崖底一樣，在幾棵樹之間騰挪。
下墜的速度非常快。章鳴沒騰挪幾下，來到水潭上面最後一棵上。
蓋特比章鳴在樹間跳躍得更靈活，活像只猴子頃刻間到了章鳴頭頂的樹上。
章鳴沒作停頓，從樹上直接往水潭中央跳。人在空中還不忘來了句：“有種你也跳下來！”
水潭很深。章鳴憋了口氣撲騰到水面上，向瀑布游去，他早看見瀑布後面有個亂石組成的高臺，躲在那裡不會水的大隊長把他門兒都沒有。
果然，蓋特跳到剛才章鳴呆的那棵樹，面對底下的水潭一籌莫展，手抓樹枝在想辦法。
瀑布衝擊在面前的聲音巨大，章鳴用舌功傳音給蓋特：“現在知道你不是真正的海人了吧？”
正想著怎麼下去的蓋特聽章鳴問，回問一句：“這話怎麼說？”
“你想啊，海人海人，在海里生活的人，你連水都不會玩，能算海人？”
這話應該有理。不過蓋特轉念一想又想過來：“我重植了陸人的肉體，不會水很正常。”
章鳴心想這麼回答沒問題……不對，還是有問題。他道:“會不會水是大腦的記憶，重植的只是肉體，大腦還是你的，既然大腦是你的，怎麼能不會水呢？”
章鳴本來隨便調侃蓋特的話，蓋特卻像被雷擊中，在樹上愣怔了很久沒說話。
章鳴不見他傳音回答問題，也聽不見動靜，心想這傢伙不吭氣可能正琢磨下一步怎麼來殺他呢。反正他在上面不敢下來，水潭幾十米方圓，想從樹上直接跳到岸上不可能，即使能跳到岸上，還必須遊過水潭到瀑布後面才有機會動手。橫豎沒事，再逗逗這傢伙：
“想明白沒？說你不是海人你真不是。其實你跟我們一樣，是被他們洗滌了，只不過洗滌的早些而已。”
要說章鳴的話對蓋特沒有一點觸動？還真不是。
蓋特眼見一批批陸人被洗滌送到陸地，不是對自己是否也如此沒有一點懷疑。但海人輸入的有關海人資料，尤其是海人的來由和歷史太過詳細，再加上徹底抹去了陸地的一切痕跡，只要思想，腦袋裡轉的都是海人輸入的東西，其次還有個重要原因：“守則”從一開始的強化使他的忠誠度極高，即使有一絲懷疑立刻犯罪感般地從頭腦中清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