寥寥幾筆,她先畫了一個朱門大戶。
高挑的飛簷,高聳的院牆。
硃紅的木門在鮮紅燈籠的映照下,顯得格外奢華。
門口的兩棵石獅子,那也是極具威儀,看的人不敢靠近。
筆法簡略精湛,可惜……太空洞了。
眾人看著沈嬌嬌的畫,心中暗暗嘆氣。
這麼好的技藝,如果能再用心一點,畫出內容畫出故事,那就好了。
可很快,他們就被沈嬌嬌打了臉。
只見沈嬌嬌快速的,在圍牆邊上寥寥幾筆畫出了個人影。
這人影瘦小,乾枯,彷彿是那被溼透又曬乾了無數遍的柴火似的,乾的骨頭都幾乎成了灰,彷彿風一吹,就散了似的。
他的一雙眼睛尤其的亮,比那黑夜裡的紅燈籠還要亮,比那天上的月亮還要亮。
他一雙眼睛渴望著,憎恨著,無助著,害怕著。
他盯著那紅紅的燈籠,臉上是嚮往的神色。
可向往無濟於事,他只能使勁的地蜷縮,緊緊地抱緊自己,可涼風早就將他吹得透了。
只要看他一眼,誰都知道,恐怕這個人再也沒有機會,看見明天的太陽了……
這一點點的光,與長夜漫漫。
這一點點的暖,與徹骨長寒。
他的渴望如此渺小,卻還是得不到。
僅有的一點光和熱,也不屬於他,屬於這朱門大戶。
即便是出門大戶並不需要。
看著眼前的畫,眾人只覺得心裡壓抑。
有錢人毫不在意的一根蠟燭,是末路者求而不得的光和熱。
果真是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嗎?
見眾人忽然沉默,正鉚足精神作畫的孔雀男覺得奇怪。
他放下畫筆,往人群中央擠過來,“你們都看什麼呢,是不是她畫的太醜……”
話未說完,他低頭看見了沈嬌嬌的畫作。
畢竟是貴族子弟,經過長期的薰陶,也能曉得什麼是好什麼是壞。
看沈嬌嬌的運筆如此利落,他便知道,自己輸定了。
可他怎麼甘心輸給沈嬌嬌?
他怎麼能願意去種地?
想到自己可能要被逼著去像個農民似的種地,孔雀男急了,看著沈嬌嬌的畫,沒病也要找出點毛病來。
“好好的一個圍牆,非畫一個乞丐,掃興!”指著沈嬌嬌畫中的那位末路者,孔雀男毫無共情地說到,“死哪不行,非得死人家門口,晦氣!”
“閉嘴!”息流看向孔雀男,“輸就輸了,找這麼多理由你丟不丟人?”
“你怎麼知道我輸了?”孔雀男瞬間急了,“你都還沒看我的畫呢。”
“哼!”息流冷笑的看向孔雀男,“你幾斤幾兩自己心裡不清楚嗎?”
被息流嘲諷,孔雀男氣的臉色通紅,但他又不敢跟息流直接對著幹,於是只能衝著沈嬌嬌撒氣,“沒看出來呀,你這麼醜倒是挺會勾引人的!”
“連息流都被你迷得神魂顛倒,厲害,真是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