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偶爾過來,也都是跟她聊聊天,聽她彈彈琴。
“好聽嗎?”她曾經問過他。
她以為哪怕是敷衍,他也會說些好聽的。
可他搖了搖頭,似乎覺得她不自量力,只給了她一個不入流的評價。
當時那一瞬間,她自慚形穢。
也是,他是見過大世面的人,應該是聽過很多美妙的琴聲吧。
而她的手,本就是洗衣做飯燒火劈柴的手,難道練了一段時間,就肖想能夠彈出動聽的琴聲了嗎?
當時她很洩氣,連著好長一段時間都不願意看見姬仰文。
她偷偷地練習,直到覺得聲音能入耳了,才願意重為他彈奏。
同時的,那天他要了她。
三年,他雖然不常來,但卻花著大價錢不讓其他人碰她。
她以為他對自己是有感情的。
這幾年她懂事了很多,知道爹爹永遠也不會來找她。
知道她確確實實是砧板上的魚肉。
知道如果不離開月影樓,自己的結局會有多麼不堪。
但她知道那麼多,卻不知道身為伎人,永遠不要把希望寄託在僄客身上。
玩物始終是玩物。
即便多玩了幾年,即便再怎麼溫言軟語,也都只是逢場作戲而已。
誰當了真,誰就是傻子。
可人人都說俵子無情戲子無義,誰也沒提醒過她僄客無情啊。
給姬仰文下毒,一方面的確是被逼無奈,另一方面,她也切切實實地恨了。
恨這天,恨這地,恨月影樓,恨薛叔,恨阿爹,恨姬仰文,也恨她自己。
就這樣吧,死了也好。
死了乾淨。
閉上眼睛,雲影嘴角浮現了一絲釋然。
就在她感覺刀鋒逼近,喉間一涼的時候,忽然,一聲石子敲擊鐵器的聲音出現。
她聽見殺手驚訝地吼了一句,“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