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去天牢前,我先偷偷闖進了禁言閣去見岑曦。
皇上一直沒有下令赦免岑曦,送親結束後,他也只能再回到這兒來。
禁言閣雖位處皇宮,卻安靜得仿若根本不存在一般,周圍除了層層包圍住的竹林,就什麼都沒有了。
這裡很寂寞,也很清淨,就連掠過的飛鳥都成了一道絢爛的風景。
禁言閣分十二層,層層機關嚴密,唯有這第十二層方可住下一人,而岑羲就在這一層受過。
“皇上病危了,你為什麼還是這麼無動於衷?”我冷冷看著他。
岑羲沒說什麼,只隨手一揮,給自己畫的秀麗江山抹上了最後一筆墨跡。
“你來找我,是做什麼的?”岑羲擱下筆,抬頭看我,倏忽他又一笑“總不會你就只是因為父皇的事來這兒的吧?”
我冷噬一聲,別過視線“我已經為你做的夠多的事了,皇上面前的演戲,朝臣前的掩護,還有......玉合的事......”
說到這兒,我不由頓了頓,心中好不容易壓下去的負罪感又密密麻麻涌上了心頭。
如果不是為了讓那些亂臣賊子能夠放下心防,我怎麼會跟得了失心瘋似的,那般公然頂撞皇上,讓他把我送進死牢?
我可以娶她的,只要她願意,可時局不同意,皇上不同意,就連岑羲都想方設法地阻撓。
這就是天命嗎?無論我怎麼做,都逃不過,也改變不了。
“所以呢?”岑羲靜靜看著我。
我默然片刻,轉頭看向他的眼睛“我們之間從來都是交易,我為你做的,只需要一個報酬,放了杜融,讓他回亓州去。”
岑羲的眸光有一瞬的混沌,甚至是模糊,可當我仔細去看時,他的眼裡卻只剩幽邃和清明。
這是他一貫的神色,也是我最熟悉,最陌生的。
“你說,我們之間只是一場交易?”岑羲一拂袖,面帶輕蔑之笑“太少,太少了。”
眸光一寒,我眯起眼“你什麼意思?”
“青枝,我們相識有多少年了?”岑羲在一旁的藍搖雌花盆裡淨了淨手,然後用幹帕細細擦拭起來。
我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
這些年,他似乎變得越來越孤僻,越來越薄涼,我甚至都看不出他曾經的模樣。
是時間造就了這一切,還是帝王家的天性使然?
我不知道,也沒必要去知道。
“十七年加上三十三天。”岑羲放下手裡的幹帕,慢慢走近我“是不是很久很久了?人的一生有多少個十七年呢?”
微微皺起眉,我沒說話,
我不明白他的意思。
“沈青枝,你難道就沒有一點點的感覺嗎?你應該是最瞭解我的。”他在我面前站定,眸色幽深而黑暗,我幾乎看不到裡面的光。
“我...我不懂你在說什麼。”我有些心驚,趕忙從他臉上移開了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