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得還挺多。”趙佶道,“我還想問,你們在此之前,在遇到我之前,一直都是聽憑你們蔡公子的差遣,而不是蔡承旨嗎?”
“啊……太后是這麼認為的,是嗎?”文術尷尬地笑了笑,“其實,在調查‘這一件事’上,我們一開始確實只是在街上巡邏,看看城中可有可疑人士。這是蔡承旨要求我們做到的。但是後來,看見蔡公子過來,臨時給我們加了別的要求,還讓我們來找端王殿下,我們是蔡家的侍衛,蔡大人不知情,蔡公子又逼得急,於是我們就聽從他的命令做事啦,當然看起來,依舊是蔡承旨的意思罷了。”
“這樣。”趙佶想起蔡居安殷切的臉,噗嗤一笑,搖搖頭道:“這小子真是把自己爹害慘了。那他人呢?”
“蔡公子身子骨弱,之前在酒樓喝了酒,出門又受了寒,一時間風寒症狀猛烈,現在在家中躺臥歇息呢。”
趙佶笑起來:“是嗎?他還挺會找時間的……山下情況如何?”
“您是指汴梁城中的情況嗎?照目前來看,是隻有妖獸,而沒有迷宮,所以,‘路’還是暢通的。”
“好,多謝。”趙佶轉過頭去,看著王初梨和葉朗星。他們歪頭環臂地看著他,是欲言又止,又非常地服氣。
他又回頭,神情鄭重地對文術道:“總之,文術,多謝你們的到來。但是有一點,我希望你們要記住。我希望你們可以保護好他們——他們是被無辜捲進來的人。我可以死,沒關係,但是他們不能。所以,千萬千萬,不要讓他們死。”
蘇燦笑道:“人要死,也沒有那麼容易,不要擔心,還有我呢。”
“好。那就好,我們走吧。”趙佶仍是憂心忡忡,想到了邵伯溫的預言,心裡總歸是不大放心。一個人如果知道死亡必定會來臨,那麼他又會開始擔心究竟是誰遭受這樣的災難。預言總是帶著不確定的性質,讓追根究底的人痛苦萬分,邵伯溫又怎麼忍得住這些,他的人生可真是不好過呢——不過,轉念一想,既然這件事的發生,不是在“此時此刻”,那還是將它拋之腦後好了。
——可是走去哪裡呢?
趙佶抬頭看著一片茫然雪地,腦子裡一陣發空。他哆嗦了一下,問侍衛道:“對了,你剛才說的幻覺的‘中心’,是什麼意思?是說,那應該就是華陽教所在之處,是不是?”
侍衛點頭道:“應該如此。我們當時遇到了華陽教的隊伍,我們是在霜月街附近看見他們,那時候一切如常,而他們的到來帶來了一個名為‘顏殿下’的‘幻境’,霜月街頓時暴雪不止,我們原本潛伏在人群中觀察,而那幻境似乎是有生命的,察覺到我們的‘異樣’,立刻召喚出妖獸對整條街發動了襲擊,我們拼死抵抗才勉強擋下來,街上的許多行人就慘遭毒手了好在他們的目標不在我們,是朝著皇宮去的,我們才得以脫離險境。後來聽說了今晚宮中發生的事,又想去找他們,但完全找不到了。”
“完全找不到了……”趙佶沉思著,忽然之間抬頭,詫異道,“你是說,這個‘中心’是移動的,是那個有生命的‘幻境’,‘顏殿下’是嗎?”
侍衛抬頭道:“在下是這樣以為的。”
趙佶開始冒冷汗,道:“這怎麼可能……”
葉朗星這時候似乎想起了什麼,幡然道:“民間從未見過華陽教的領地所在,而又處處是它的傳說。他們隨時隨地出現,又隨時隨地消失,無處可尋,難道是,‘華陽教’就隱藏在‘幻境’之中,是‘真實世界’的一個背面?”
蘇燦駭然抬頭,漂亮的眼睛裡滿是震驚:“什麼?這麼說的話,華陽教的人,可以穿梭於任何空間之中,在想出現的時候出現。如果,如果這就是他們的‘秘密’的話……”
趙佶聲音生硬,緩緩道:“那麼皇上遇刺,也許就與這個原因有關了。”他的聲音在顫,渾身也因恐懼而發顫,他強自冷靜下來,道,“那麼,我們要找的‘中心’,是……炎鶯?”
文術奇怪道:“什麼炎鶯?”
“我知道了!”趙佶脫口而出道:“是炎鶯……華陽教,炎鶯……”
葉朗星道:“炎鶯怎麼了?”
“你還記得嗎,葉捕頭,”趙佶冷汗涔涔道,“炎鶯和我說過,在豐樂樓與她再次相見。霜月街,豐樂樓,那就是她給的暗示。我們現在,去豐樂樓!”
蘇燦按壓了一下手腕,道:“接近‘中心’的地方,可是很危險的哦。”
“走吧。”趙佶道,“管不了那麼多了。”
侍衛抬起頭來看著趙佶。他眼中神色堅定且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