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驛笑道:“木先生說得都對。”
驚鵲顫聲道:“那我呢?”
“你?”林驚蟄笑道,“你當然是服用過解藥了,不然你的夥伴,會連你一起害了不成?”
驚鵲轉頭朝著遠處地上趴著的鳴蟬問道:“鳴蟬,你一直在騙我嗎?你說我的武功已經恢復了,不是真的,還是我太弱了是嗎?每次出主力的是你,我還是個廢物嗎?”
鳴蟬想回答,被王初梨一把拉起來,頭往上仰,頭髮被往下扯,露出一大段脖頸,像是待割喉放血的雞。王初梨身邊是林瓏,在驚鵲和鳴蟬對決的時候,林瓏和林驚蟄及時跑過去,一個盡力止血穩住她的傷勢,一個往她嘴裡塞十全大補丸,使她恢復些體力。
形勢的扭轉使驚鵲難以置信。
驚鵲轉過頭,邊驛非常認真地看著他,道:“下輩子多吃點啊,那麼瘦還非要練武,很容易骨折的,老兄。”
邊驛出刀壓刀,刀口向下將刀往上一丟,仰頭一接,提刀便刺,只聽得嗖的一下帶起風聲虎虎,他上步刺撩,掛刀劈頭,驚鵲想要躲開,邊驛的刀勢一轉,一個金龍吐珠,長刀嘶吼著朝著他胸前咬過來,驚鵲嚇得肝膽俱裂,峨眉刺抬起,邊驛偷左步刀繞開,順砍一刀,嬌小的峨眉刺頓時被長刀的力道炸得粉碎。驚鵲手無寸鐵,呆愣在地,他不夠靈活,來不及想下一步的行動,只聽得一聲尖銳的金屬聲響,一道白光自眼前劃過,如同綠色藥液進入他的眼睛鼻子,苦得他淚眼模糊,他的眼前模模糊糊地白了一陣,睜開眼便是殘酷現實。
他看見邊驛將刀背貼上手肘,反手一推,刀已入鞘。
邊驛輕聲道:“他死了。”
驚鵲覺得冷。這樣的冷出現在他的記憶中,大部分時間是和鳴蟬一起。他們互相嫌棄但是又相互扶持,從小摸爬滾打一直到大,在惡劣的環境下竟也存活至今。而且脾性古怪的申王殿下不殺他們,他殺了那麼多人,把沒用的人也一併處理了,卻留下怎麼努力也並不很厲害的他們,這可真是天大的幸運。活一天是一天。
驚鵲心想自己可真是笨瓜,要是鳴蟬告訴自己說這是幻覺,他早就忍不住要對別人說出這個秘密了,對於自己用的是什麼戰術他一向非常坦誠不保留,可能是源自一種幼稚的自以為是。鳴蟬總是罵他,但他還是忍不住要說。這次之所以會失敗,很大的一個可能應該是他不小心透露了什麼,是眼前這幫人過於聰明。他活著的時候透露了秘密,臨死之前可一定要憋住這口氣。鳴蟬活著就好,他很聰明,他們不會殺了他的,可能會問他話,鳴蟬一定能夠騙過他們,他們還是逃不出申王殿下的魔爪——什麼魔爪,申王殿下再可怕,畢竟還是他們的頂頭上司,是養活他們的人,是未來的君主。
“你們,你們,”驚鵲了無生氣地嘆道,“你們是阻擋不了申王殿下當皇帝的。”
邊驛困惑道:“什麼?”然後一臉頓悟的表情,道,“原來是這樣嗎。”
鳴蟬輕嘆著搖頭。他一搖頭,王初梨就抓他抓得更緊,他低低地哀嘆道:“蠢貨……”
——結果,驚鵲還是說漏了嘴。
王初梨道:“驚鵲死了?”她說幾個字就喘口氣,雖然服用了十全大補丸,依然是虛弱,“現在只剩下鳴蟬了?”
“對。”邊驛道。
王初梨道:“好。”她朝著邊驛攤手,“把刀還我。”
邊驛在戰鬥時候的思路可比平時快多了。因此葉朗星總是說,叫他打架還行,讓他聽話可不容易。果然他沒有弄懂王初梨的用意,一臉懵圈地將刀放到她手上,道,“你要幹什麼?”
他以為王初梨是心疼刀,補充了一句,“你的刀完好無損,和新的一樣,我可不敢弄壞哦大小姐。”
不料王初梨對此異常不耐煩,直接伸手抓住刀柄奪刀,邊驛在這一瞬間感受到了強烈的殺氣,他的動作比他的頭腦反應得快,立刻握住刀鞘,另一隻手拍上來在刀柄的突出處一按,王初梨抽刀抽到一半被阻隔,勃然大怒道:“你幹什麼!”
邊驛承認自己被她嚇了一跳。女孩子生氣起來,堪比凶神惡煞、一心殺人的對手,這種恐怖使他有一瞬間擔心起自己的安危來,他不知道為什麼王初梨為什麼動這麼大怒,只能竭力控制住她,冷靜地道,“大小姐,我還要問他話。”
鳴蟬悠然道:“我不會說的。”
“問什麼啊,我要殺了她。”王初梨咬牙顫抖道,“放開。”
她確實非常用力地在搶,奈何力氣不夠,實在搶不過邊驛。邊驛道:“我知道你們有深仇大恨。你以為你殺了他,實際上沒有。他騙了你,你想再殺他一次,我能理解……”
“你懂什麼……”王初梨的臉抽搐了一下,露出痛苦的神情,她竭力控制住自己,道:“為什麼要留他?”
“大小姐,你是不是氣衝上頭了?”邊驛有些困惑,道,“因為他比另一個機靈,知道的東西多些。雖然留哪一個都一樣,但是留他是更好的選擇。一個蠢貨怎麼會知道申王的陰謀呢。”
王初梨氣得發抖:“你自己想知道的事情關我什麼事?我現在想殺了他,你還要來攔我?憑什麼你能殺人,我就不可以?你知道了這所謂的陰謀,也根本沒有用處啊!”
林瓏趕忙道:“邊大人,你快些問完,然後把他交給初梨處置,這樣可以嗎?”
邊驛一時想不出更好的辦法,只能道:“啊——也可以。也可以。”
這時候鳴蟬笑起來。他們聽到他的輕笑,像是蟬在扇動翅膀。他看著王初梨,咧開嘴朝她笑,道:“你好美……”
邊驛道:“你說什麼?”
王初梨咬住嘴唇,低聲道:“你快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