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南一個趔趄,摔出丈遠。他掙扎著爬起,只覺左肩劇痛,竟是抬不起手臂。換作一般人,自己技不如人,難免偃旗息鼓。可那少年脾氣火爆,性子剛烈,掄著單臂,攻向齊天。
齊天使招“馬空冀北”,迎了上去,公子咳嗽著道:“小南,不可。”他說“小”字時,人還在門口,等到“不”字時,已經到了場中,最後一個字說完,一掌拍向齊天。
兩人拳掌相交,空氣就像炸開,“劈劈啪啪”作響,各自退了一步。那公子微微笑道:“好本事。”
花雨道:“兩個打一個,好不要臉。”身形一晃,雙臂交叉,十指虛張,拂向那公子。那公子斜步避開,道:“‘纏綿指’。姑娘是塞外‘春風亭’的?”
花雨道:“那又如何?”使招“春雨如絲”,指意綿綿,如絲如縷,罩向那公子。那公子長袖翻飛,兜了過去。
小南這次不再一味的蠻攻,同齡人裡面,能讓公子稱好的,那可是寥寥無幾,公子既然說好,自有過人之處。他單掌劈向齊天面門,一招未老,身形遊走,緊接又是一掌。
那少年單手攻敵,身法快捷,掌法迅疾,聲勢不減反增,四下都是影子,也不知那道是虛,那道是實?他如此狂妄,倒有他狂妄的本錢。
齊天左足立地為軸,右膝外傾,身子陀螺般轉動,使招“走馬觀花”,右臂橫掃,左肘斜撞。小南忽地一伏,單手撐地,倒豎而起,雙足連環踢去。齊天左膝急蹲,右腿橫掃。
小南沉肘一撐,身子離地而起,凌空一個後翻,站在地上,一個箭步衝了過去,兩指箕張,戳向齊天雙眼。齊天左掌上揚,右手攢拳,擊他下巴。
小南仰頭避開,抬膝往齊天跨下撞去。齊天右拳翻腕直落,擊向對方膝蓋,這一下如若擊實,對方一條腿,眼看著廢了。他心下忍,倏爾張開手指,抄住對方膝彎,倒提而起。
那公子正和花雨纏鬥,左手忽在大氅下襬一撥,衣角飄起,切向花雨,將她逼開。右手一揚,一道暗器,朝齊天手腕急射而至。齊天只得撒手縮回。
小南就地一滾,起身又要撲上。那公子縱身過去,一手按在他肩頭。小南只覺有千斤巨力壓著,動彈不得,漲紅了臉道:“公子鬆手,小南學藝不精,就是拼著性命不要,也不能丟了您的面。”
那公子鬆開手道:“我的話你再要不聽,就自己去吧,以後別再跟著我了。”神色嚴峻。小南連忙跪在地上,雙手伏地,一動不動。
那公子向齊天拱了拱手,著:“在下管教不嚴,衝撞尊顏,還祈勿怪。”說聲咳了起來。他這一次咳的極是厲害,不僅面色充紅,連腰都彎成蝦米。
小南慌忙起身,從懷裡掏出一隻乳白玉瓶,用嘴咬開瓶塞。他一隻手倒不了藥,將瓶子遞了過去,急切的道:“公子,快服顆藥。”
那公子吃力地擺了擺手,他咳了許久,方自止息,又過了一會,才緩過氣來,之前充血的臉蒼白如紙,全無血色。
齊天道:“你身體不好,那間房就讓給你了。”那公子微微一笑,道:“謝謝。”
他話雖說“謝謝”,人卻向長街走去。小南剛才和齊天以命相搏,這次卻看也不向他看一眼,一路小跑著追了上去。
花雨望著那公子的背影,消失在長街盡頭,忽然嘆了口氣,道:“這人一表人才,武功出眾,可惜那副身子骨,只恐是個短命鬼。”
兩人重新進得店去,齊天掏出一根金條給付店資。掌櫃的翻箱倒櫃,仍然差了三兩銀子,苦著臉道:“小店利薄,小老一年的收入,也不過如此,實在找不散。”
齊天收下找銀,道:“剩下的就當定金了。”向花雨道:“花姑娘先回房歇息,我在這等白前輩他們。”花雨執意不肯。齊天只得陪著她在店裡等候。
掌櫃的泡了壺茶,如他所說,店小利微,岐山名氣雖大,可早時過境遷,不復周朝的繁華,平時住客並不多,他開源節流,店裡就他夫婦兩人,諸事都得親力親為。
齊天謝過。掌櫃的左右無事,在一旁坐下,說道:“聽兩位口音,不似本地人,想也是為那‘鳳仙果’而來?”
齊天道:“那果子叫‘鳳仙果’?”掌櫃的道:“那只是本地故老相傳的叫法。”他給自己倒了一杯茶,飲了說道:“看公子氣宇軒昂,當非一般的人,何必也來冒這個險!”
花雨道:“江湖上盛名難副,來的人雖多,卻也未必傷得到我們。”掌櫃的搖頭道:“此還是其一。”齊天道:“聽掌櫃的意思,似乎還有其二?”
掌櫃的望著門外,出了一陣神,聲音空靈道:“眾所周知,當年鳳鳴岐山,乃興周之地。姜尚臣相為了儲存山上的梧桐,以待將來引鳳來儀,在岐山上設定了一個大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