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嶽州府衙的大門前,意味深長道:“這就是臨湘案發前,湯部堂與張給事中滯留過的最後一處了。”
湯賓與張楚城省內巡政,一路到了桂陽後才折返。
舒鰲也跟著他們二人滯留過的地方,一路勘察到此。
彼時,二人在嶽州府滯留到第二日午時,才趕去的臨湘縣。
隨行的幕僚皺眉:“一路過來,可疑的人太多了。”
“桂陽被喝止私開礦山的千戶所、衡州府私鑄銅錢的那幾大士紳豪族、以及長沙府那位與湯部堂發生過沖突的王爺……”
“如今省內各自猜疑,就算有線索,也根本查不過來。”
舒鰲搖了搖頭:“查到多少是多少,我也是欽差,跟那些部堂不一樣,不必急於求成。”
巡按御史算是言官欽差,下來巡視地方,並沒有主管的部司,也沒有具體職責。
簡而言之,就是在地方上沒有班底,只有一夥欽差衛隊,跟地方牽連也小。
這就直接排除了他的嫌疑。
同時也沒有什麼主要領導責任要擔。
無債一身輕,當然不用像那些堂官大員一樣,火急火燎想摘清自己。
舒鰲扭過頭,看向嶽州府衙,朝一旁的書吏說道:“去,讓知府跟左右手都出來見我。”
這種謀反的案子,說不怕是假的。
一路走來,他都不敢輕易走進這些府衙的大門。
就是為了事情不對,可以直接縱馬突圍,免得步了後塵。
幕僚繼續分析道:“應當不是嶽州府的人,湯部堂過長沙的時候,就被戢汝止要走了近衛,想動手完全可以在嶽州府之前動手,沒必要給自己增添嫌疑。”
臨湘縣是嶽州府的地界,出了事怎麼也跑不掉。
舒鰲冷笑一聲:“都幹下這種沒腦子的事情了,還指望他們有多精明?”
說罷,他吩咐校尉道:“去,讓嶽州衛指揮使也來見我。”
巡按御史雖只正七品官,但“代天子巡狩,大事奏裁,小事立斷”,權勢不單品階能說明。
朝廷三令五申,讓巡按御史不得要求地方知府跪拜,不得羞辱毆打地方官,可不是沒有原由的。
三品指揮使,在巡按御史面前,也就喘氣的聲音敢大一點。
幕僚面色一變,低聲道:“您認為嶽州衛牽扯其中?”
這可不是小事,別看御史權重,但給事中與布政使都殺了,也不差這麼個御史。
畢竟一衛可是有上千人!
舒鰲意味深長:“我是不太信,一個流放的礦賊,東山再起不到半年,就能聚嘯上千匪賊的。”
“況且……嶽州衛,吃的是誰的糧,還是兩說。”
轟隆!
雷聲再度響起。
舒鰲順勢止住了話頭,不再多解釋,只隱晦地看了一眼遠處的府邸。
恰在這時,又一道閃電當空劃過,將這座府邸的門匾照得通透,隱約可見岳陽王府四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