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裡,蒙四大喜,小心詢問:“若福州趁我軍圍困建州之時,出城不是攻打,而是逃跑,待又如何?”
“那不是很好嗎?”這一盤棋早在江南就成死局了,阿真挑眉輕笑,“江南、兩廣、兩浙全在我手裡,福州位於兩浙福建,他能逃到哪裡去?只要周軍出福州,不管他們去哪裡,分段截俘也就是了。”
蒙四連連點頭,樂不可支道:“大王英明,果然如此。”
“福州的將軍們不能殺。”保險起見,阿真站起身說道:“記住,福州城內數將與本王有親,若有個不測,本王就拿你是問。”
大王原本是夏周的宰相,這是天下皆知的事,大王與敵軍有親也無可厚非,蒙四恭敬回應:“大王放心,臣不敢忤逆。”
“最好如此。”淡淡說道,便不作停留地走下桌案。
出了南征左將軍大帳,他左右向挺守的雪豹一夥投去數眼,看來他得找點事讓他們幹一幹,累積些戰鬥經驗才行。
江南雖然搞定,遺留下來的這堆難攤該讓憫兒頭疼好一陣子了吧。水陸九十多萬兵馬入住江南,別說他周錦煨是蠢豬,就是周帛綸在世怕也無力迴天。金遼在北境猛力攻打,卻始終邁不出半步,若得知大理把江南這塊肥肉拿到手了,耶律緒保會吐血吧?
想起耶律緒保,阿真噗的一聲笑了出口,去年在上京時他就說南遼北遼,偏偏所有人都不服氣,看!他這不是把江南拿到手了嗎?只是他林阿真大理王的身份還沒暴露,若暴露出來,周錦煨和耶律緒保肯定從龍椅滾下來,驚嚇過度地咕嚕一聲滾下來。
“唉!”仰靠於軟椅上,阿真幽幽想著,這些軍國大事讓他有點累了,不知不覺他來到這個世界快一年了,短短的時間裡,他爬的好快好高,若是摔下來肯定也很快很痛。世上最有誘惑力的三樣東西,權力、美女、金錢,他全有了,活著還有什麼意思嗎?
每個人心裡都住著天使和魔鬼,在這個幽靜詳寧的暖夜裡,阿真心裡那隻魔鬼蠢蠢欲動了起來。所思間,他把雙腿抬放於御桌上,雙掌相疊擱於腹中,眼神四十五度觀看那臺晃晃幽幽的燈蕊,憫兒、婷兒、翩兒、銀兒、寶兒一一從他腦裡溫柔地漾笑,五人之中有兩塊疼痛。銀兒已可以確定恨不得殺了他。寶兒呢?她會如何?面對這種相公,會很痛苦吧。畢竟他是夏周的罪人,是強佔她宗祖基業的大惡人。
這一夜,阿真想了很多很多,多的他累了,沉沉仰靠於外帳的柔椅上睡找了。
隔日晨曦升起,鳥啾聲已是聲聲不息,萬物復甦的春風微微拂拂,明媚的青山綠野讓人心曠神沁,想永遠長居於此,動也不想動地靜靜感覺春姑娘的溫柔愛撫。
“公主親軍!”一大早晨,返回的王可姑不僅帶了周濛濛,且還押了一批人,來到明關前出示了令牌,軍尉確認無誤,趕緊吆喝開卡,退于軍道讓這一群押人兵甲通行。
冷清王帳內,當阿真聽到吵雜醒來,立即低咒了一聲,手掌扶著脖子,緊歪著腦袋站起身,掀起帳簾便罵:“一大早吵鬧什麼?”
已醒來多時的刀疤與楚兀兩人見大王睡落枕了,彼此相覷了一眼,手指遠處的寨門稟道:“有兵馬前來。”
“兵馬?”歪著脖子,他斜眼向寨門眺去,大約看出許多鎧甲,鎧甲中央像押著東西,用屁股想都知道不是押糧的就是押俘的,不做多問轉身回帳喊道:“起更。”
“是!”距離太遠,雪豹的目光再好也看的不是很真確,不做多想比手讓早候的盆水毛布入帳,便也緊隨其後跟著入了帳內。
淑洗掉一夜的疲倦,穿起軍綠爽服,外面忽然響起王可姑的聲音。
“少爺,奴才回來了。”
剛剛扣上皮帶,聽到小姑久違的聲音,阿真噔時開心的溢於言表,兩個大步奔到帳簾,掀起簾子果見是小姑,哈哈大笑詢問:“一路上沒什麼意外吧?”
“沒有。”再見少爺那個和尚頭,王可姑第一次在下屬面前露出情緒,回答完畢,趕緊側身退開稟道:“寶公主帶來了。”
“寶兒!”她一退開,阿真就見到這個十六歲的小丫頭,但見她雙眼紅腫發浮,清麗嬌靨白析如鬼,整個人彷彿是颶風中的殘葉般,搖搖晃晃隨時都有昏過去的可能。
公主大人這麼個鬼樣,讓阿真嚇了好大一跳,急上前把她輕輕摟入懷裡,心疼的臉頰輕輕摩挲這個痛苦人兒的額鬢,沙啞安慰:“不要多想,乖,不要傷心。”
相公竟是大理王,當聽得此訊息,周濛濛恨不得就此死去,強侵江南的人竟是她深愛的人兒,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任她如何的想,都想不到皇兄所派出的林將軍,竟然是敵國之君。只要想到此事,她就不能不流淚,她就心痛的猶如讓人剜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