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川硬著頭皮笑笑:“薺兒才十歲,還小著呢,想在身邊多留幾年。”
蕭祁禤跟著點點頭:“是呢,不論是嫁在城內還是城外,定要選個人品好家風更好的青年才俊。”
“那晉王殿下這是……”
說到這蕭祁禤才放下茶盞起身向榮川行禮:“姑父,禤此番前來,是為求府上四表妹為側妃,榮芯。”
旁邊悄聲吃茶的榮若一口茶水嗆到嗓子眼,驚愕的看向蕭祁禤。自己怎麼不知道他什麼時候與榮芯見過接觸過?怎麼就指名道姓要求娶榮芯?
榮川瞪了榮若一眼,一旁的丫鬟過來收拾茶盞,榮若趕緊起身行禮:“聽聞殿下欲求四妹為側妃,若受寵若驚不勝惶恐,剛剛失儀,萬望見諒。”
蕭祁禤笑笑,身上的玉色長袍襯得人十分和善:“自家人,不打緊。我知道四表妹溫柔賢淑人長得也標緻,而我……”
說著蕭祁禤看了看自己不能動的那條胳膊,慚愧的笑了:“不瞞姑父,王妃落胎後身子不好,家中得有個管事的。四表妹嫁過來雖是個側妃,但手裡把持家中大小事務,不會受委屈的。”
榮川嘴角動了動像是有話要說,但礙於對面是晉王,還是將嘴裡的話吞了回去。榮若更是一聲不敢吭的坐在對面,侍奉的丫鬟更是吭都不敢吭一聲。
一時間整個前堂寂靜如同四海,除了茶盞上生出的熱氣,再沒有人敢動一下。最後蕭祁禤輕聲說到:“若是姑父願意將四表妹許給我,我便去求父皇降倒聖旨,今日六禮合一,七日後請紅鸞轎迎四表妹進王府。”
蕭祁禤一句接著一句堵著榮川說不出話來,尋思了半天,只擠出來一句:“雖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總歸是終身大事,還是想問問芯兒的意思。”
下邊蕭祁禤點點頭:“是,反正今日我也不急。姑父此時去問,我在這等。”
說完蕭祁禤便自顧自的坐回到了位置上,一副得不到答案就不走了的樣子。如此一來,榮川也不得不去麓笠院問。
麓笠院的榮芯安靜的坐在案前繡著扇面,三股白線一股銀線絞成一股,月灑奉江漾出的粼粼波光。
她安靜的坐著,聽著腳步聲抬眼,看到是父親起身行禮:“父親。”
榮川一擺手,自顧自的坐到一旁,抬頭看看榮芯不忍長長嘆了口氣。但榮芯看上去卻氣定神閒一點都不好奇父親這是怎麼了。
“晉王殿下……想納你。”
榮芯不緊不慢也不慌張,坐到榮川身邊替他斟茶,像是早知道了這事,也像是根本不在乎這事。
榮川繼續說到:“爹說要來問問你的意思。雖然晉王殿下金尊玉貴,但他家中已有王妃,你若是不願意,爹還是有辦法推脫的。”
眼前榮芯徐緩放下茶盞,眼波一轉看向了窗外,原本榮川以為她會拒絕,可她卻苦笑的問了一句:“我已到了這般年歲了,還有什麼可挑剔的呢?”
“在衡凉時……”
“二姐知道我想陪在父親身邊,卻給我送去衡凉,若是女兒真的嫁在衡凉,這輩子還能見父親幾次呢?”說著榮芯嘆了口氣:“側妃便是側妃,畢竟人是晉王,聖上的兒子,再不爭氣也有一生榮華傍身。往後留在堂堂正正的留在皇城,還能時常探望父親,也不用日日提心吊膽,那惹了二姐又要給我送回衡凉老家去。”
“可他家裡姬妾成群。”
就看榮芯垂下了頭,一抬眼兩滴淚從眼眶滾落,可憐的模樣和當初的徐雲翹一般無二,她嘆息卻又強撐出一個笑:“這大抵就是命吧。”
看著榮芯這般榮川很是心疼,但他也清楚,這個女兒對這門親事其實是很願意的,更知道她一直都想嫁的比榮苓榮長寧更好,如今雖是個側妃,可正兒八經的王妃病懨懨的,許些事便由著榮芯說了算了。
榮芯的好強與徐雲翹一般無二,這叫榮川不忍多了份擔憂。他不知道這一嫁,會是個什麼結果。
回了晉王的話,聖上降旨。
相比從前嶽楚兒嫁進晉王府時人們言傳的佳話,榮芯被納進王府,也成了樁笑話。
適逢齊家老太爺故去,發喪後半月,齊府設宴答謝。席上許些人見了榮長寧都是皮笑肉不笑的,時不時的還傳來幾句:“寧做高門妾不做寒門妻,像是榮家做出來的事。”
“百寧侯本就沒什麼功勳,官也是愈做愈小,不是永祿公主撐著面子榮苓也嫁不到東宮去。”
“有什麼好的?還不是東窗事發,得叫自己妹妹拼了命保她。爬得高摔得慘,這教訓榮家還沒吃夠呢。”
“側妃側妃,不過也是個妾嗎,她榮芯不嫌丟榮家的臉……啊對了,她母親也不是個高貴出身的,這麼說可不算委屈她呢。”
遠處的人隔著塊屏風竊竊私語,全然不知榮長寧在裡面,並且聽得一清二楚。
李夫人轉眼看到榮長寧端坐在那,輕喚了一句:“長寧,陪我走走吧。”
榮長寧這才跟著李夫人下了席,繞過了屏風回頭狼視,只瞪那些碎嘴的婆子一眼,那些人便怕的閉嚴了嘴。
“他們都怕你。”李夫人笑笑伸手拉著榮長寧,像是長輩一般的看著她:“也許是出於畏懼也許是出於心虛,不論如何,你自己的氣要沉住了。也算是心疼你家侯爺。”
榮長寧點頭:“是,多謝夫人教誨。”江蘇文學網
“其實庶女高嫁為妾本不是什麼大事,他們這般做文章,也是真的沒有什麼事可說,再一個也是你那庶妹和她的生母屬實不討喜。總而言之,不過是些吹了幾日便過去了的酸風,計較了也沒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