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死!一聲爆喝在這片區域炸開。下一刻,那比起人來絕對龐大很多的夢魘獸便是身形翻滾著飛了出去,一縷鮮血也是在它身後的空中劃出了一道曼妙的弧線。
一道人影腳下踩著雷光爆射而出,追著那夢魘獸巨大的身軀而去。夢魘獸還沒有落地,那人影卻是已經準確的站在了夢魘獸的落點之上。瘦弱的拳頭轟出,夢魘獸那巨大的身軀再次飛起,朝著另一個方向落去。
這一刻,周圍的眾人幾乎都已經忘記了戰鬥,他們的目光都在直直的盯著那不斷翻飛的夢魘獸,還有那隻夢魘獸身下,不斷追逐著的身影。
“瘋子!”戰場之中,不知道有多少人此時口中都是吐出了這麼一個詞。
又是不知道過了多少的時間,夢魘獸的身體砰的一聲砸在了地上。此時的夢魘獸萎靡的如同冬日裡在野地之中的狗,渾身肌肉不受控制的顫抖著,那本來暗紅色的面板上大大小小不知道出現了多少的凹陷之處,顯然是被人用狂暴的力量將那處的骨骼已經轟的變形,而本來那噴著火的鼻孔還有鬃毛和四隻蹄子,此時也已經沒了之前的威風,軟踏踏的垂在身側,像是冬天裡的死蛇。
我重新站在了夢魘獸的面前,夢魘獸的雙眼之中已經沒了恐懼,此時更多的卻是濃郁的死氣,像是垂死之人的雙眼一樣,昏花,迷茫,無奈。
“死還是活?”我瞪著夢魘獸的眼睛,聲音平淡的就像是在菜市場上扒拉著一捆青菜。
夢魘獸的眼中有了一點神采,卻終是不敵那越發委頓的神經。
手掌探出,按在了夢魘獸的腦門上。柔和的光芒在夢魘獸的腦門上亮起,滌魂功法隨即發動。夢魘獸身上的那些塌陷肉眼可見的重新隆起,恢復原狀。火焰開始再次重新出現在夢魘獸的鬃毛上。
幾息之後,躺在地上的夢魘獸猛然翻身而起,兩隻眼睛緊緊的盯著我。我甚至在夢魘獸的目光之中看到了一絲猶豫,紮根在它們的骨子裡的血脈,還是不容易讓它們屈服的。於是,我的拳頭轟出,不遠處的草地上一聲巨響,一個足有十幾丈的深坑瞬間出現,其中泥土激射的如同高處落下的西瓜。
一拳轟出,我再看向夢魘獸的眼神之中卻是帶了一絲笑意。只是那笑容之中卻沒有半點溫暖,冰冷如冬。那一瞬間,我清晰的感覺到夢魘獸的雙眼之中閃過一絲恐懼,還有一絲妥協。
的確是妥協,生命永遠是值得敬畏的,這是一句無論什麼時間,什麼地點,都非常正確的道理。所以,即便是倔強如夢魘獸也終是會對著生命低頭。
手掌再次放在夢魘獸的腦門上的時候,我能夠清晰的感覺到夢魘獸身上那一絲顫抖。嘴角微微咧開,只是不再那麼冷血。
“這是你最後一次怕。”我輕輕的拍了拍夢魘獸的腦門,便是轉身離開。夢魘獸不是應該關在籠子裡的生物,它的四隻泛火的蹄子,應該站在土地上,而不是在那籠子下的方寸之地上。
夢魘獸的確是聰明的,所以在我轉身離開的時候,它的雙眼之中居然出現了一抹疑惑。
召喚師是一種職業,雖然稀少,但是對於修煉的人來說,卻也是一個大家都知道的存在。而對於妖獸來說,召喚師這個職業,名頭卻是要比在人類中間響亮的多,因為召喚師幾乎是它們的天敵,在它們的心裡,召喚師甚至是要比那些直接殺死它們的野獸還要殘忍。其實這個道理倒是也不難想通,這就像是我現在從事的真正的職業一樣,高大院牆隔開的不單單是人群,還有自由。監獄裡的犯人不幸福,但是卻很少是因為生理上的,對於很多的人來說,有三餐的飽飯,有三尺的床榻,便是足夠。但是這一切卻都是建立在自由之上的。所以,籠子裡的一日三餐和野地裡的一日三餐終是不一樣的。而這也正是這些妖獸憎惡召喚師這個職業的原因。
我不是召喚師,也不會那些召喚師的手段。所以,我根本不知道應該怎麼去處理這夢魘獸,於是,我選擇了最簡單的處理方式,便是不管。本來就是野生的生物,為何要把它放進籠子,儘管它現在稀少的讓人心疼,但是那卻也是自然的一部分,優勝劣汰而已。
夢魘獸對於眼前這個正在快速離開的男人似乎也是充滿了疑問,它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應該走過去,俯首帖耳、鞍前馬後的伺候這個男人,還是應該自己轉身便走,重歸山林。猶豫了半晌之後,夢魘獸踏出一步,朝著和我相反的方向。腳步踏出,夢魘獸的腦袋卻是在盯著我的方向,只要我有一個遲疑的動作,他會馬上衝回到這個男人的身邊,因為那男人的拳頭不好受。但是它看見的卻只是我正在快速離開的背影,直到這個男人重新回到了自己的隊伍的時候,也沒有再多看自己一眼。
於是,兩步踏出,一切如故。三步、四步、五步,夢魘獸的腳步越來越開,速度也是越來越快,暗紅色的身影終於是重新衝入了戰場,混在成片的夢魘獸中間,再也分不出彼此。
“你把它放了?”看到我回來,劉結巴最快的嘟囔了一句。所以在他抬頭看見我眼中的赤紅之後,一時間竟然有些發呆。這個時候,我在劉結巴的眼睛裡是暴躁的,瘋狂的,甚至是殘忍的,無論是那目光放在遠處的夢魘獸的身上,還是放在自己的身上,都是一樣。
我突然伸手抓住了劉結巴的肩膀,嗜血的舔了一下嘴唇:“嘿嘿,帥不?”
“你是不是想吃了我?”
“老子是回民。”我撇了撇嘴,隨即繼續道:“不過,這感覺倒是也不錯。”
和青衣他們匯合,片刻之後,我們便是再次被淹沒在了無盡的戰鬥之中。很快,周圍的人似乎也已經將之前那個暴躁的男人忘的一乾二淨,一切都好像不曾發生一樣。
“現在怎麼樣?”我朝著青衣看去。我知道青衣一定知道我在問的是什麼。
“正常的方式,積分來不及了。”青衣抿著嘴笑,目光上下的在我的身上打量著,隨後卻是突然咧嘴一笑,繼續道:“不過,我覺得你現在的狀態應該保持下去,不錯。”說完,青衣還用力的點了點頭。
“總算是有點主角的樣子了。”卻沒想到,這個時候,青衣又是補充了一句,讓我本來已經開始發飄的心情瞬間便是狠狠的栽倒在了地上,而且是臉朝下。
如今隊伍還有很多,團滅的基本沒有出現,但是這些隊伍儲存完整的卻已經不多,尤其是那些實力並不是太高,只是佔了很大運氣的成分,才混到了這裡的隊伍,像老鄉隊那樣。他們能夠完整的儲存的希望更是已經渺茫,一路走來,我甚至看到一支已經被夢魘獸控制了一半隊員的隊伍,而那一半清醒的正被夢魘獸控制的隊友殺的節節敗退,險象環生。
但是現在夢魘獸的隊伍卻是在不斷的壓縮,無論是在地盤上,還是在數量上,都是在不斷的收縮之中,而造成這一切的,便是那西北方的戰鬥。
夢魘獸的隊伍被消滅,是遲早的事情,所以,我們最終需要面對的還是人,那些西北方的人。
目光朝著西北的方向看去,那裡的戰火依舊猛烈,甚至較之開始還要猛烈一些。那戰火的周圍已經空出來一大片的空間,而這些人的積分,現在赫然已經突破了四千分。不用如何仔細的去想也是知道,這些人的戰鬥絕對不是僅僅發生在和夢魘獸之間,還有那些“倒黴”的被分在了他們的身邊的隊伍。
戰鬥在繼續,大約半日的時間,場地之中所剩下的夢魘獸不足一百,而剩下的人類卻也是一樣的不足兩百。兩廂比較起來,倒是還是夢魘獸損失的有些慘重,而這個時候,開始的西北方,已經擴充套件到了北方,隨之更是擴充套件到這整片的半個區域。此時,他們二十四人整整齊齊的霸佔著北方的半個核心區域,而剩下的百餘人卻是全部都被擠到了南方的半個區域。
人是群居生物,但是當這個密度達到了一個程度的時候,那麼人們幾乎會不約而同的感到煩躁,於是便會展開劃地盤的活動,就像是那些大街上亂竄的流浪狗一樣,總會抬腿將一泡尿撒在路邊的電線杆子上,或者是哪一輛汽車的輪胎上,目的自然也是為了劃清楚地盤。只是狗做的直接,乾脆,而人則做的更加的“高尚”一些,打著從古到今都沒有換過的“便宜”的幌子,在大街上晃上幾圈,便是有無數人隨著那幌子蜂擁而起,或者是走向超市,或者是走向銀行,又或者是走向那些冷冷清清的院落之中。
“看來還是走到這一步了。”我抿著嘴朝著周圍看著,空間越來越小,摩擦也越來越多,戰鬥也開始如同蟄伏了整個冬季的塘魚,開始蠢蠢欲動。
“早晚都會走到這一步,只是這時間卻是有點提前了。”青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