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
常山懶洋洋的嗔怪了一聲,拖長了尾音,竟然還有幾分撒嬌的意思在裡面。
“您說說,這像話嗎?我好歹也是琮王府三暗衛之一,暗影閣數一數二的高手了,竟然在書房裡幫忙磨墨……”他嘴上抱怨,手上的動作卻是絲毫未停下來,依舊兢兢業業的一下一下的磨著墨汁。
顧琮遠長身玉立,正站在桌邊,凝神聚氣,一筆一劃的寫著字帖,神情之專注,讓偷偷覷他的常山都不敢說話了。
待到工工整整寫下了路遙的名字之後,他才抬起頭來,看了人一眼,冷嗤道:“那又如何?除非你打得過本王,本王就讓你找點別的差事去做。”
“那……那這輩子都不可能打得過了。”常山垂頭喪氣的唸叨了幾句,“這普天之下,論武功誰會是王爺的對手?”
顧琮遠垂眸道:“武功高低其實根本無需畏懼,最為讓人心驚膽寒的,是人心。”
常山手上動作頓了頓,神情竟是微微一變。
“若讓本王上戰場,或是去哪個江湖門派取人首級,我信心百倍,可若是說到人情世故,恐怕我還真的不及太子。”他抬腕落筆。
“王爺就切莫再妄自菲薄了。”宛雙將窗欞上的花瓶取了下來,換下了已經打蔫的花朵,將細心修剪好的花枝插進了瓷白瑩潤的花瓶之中,“您之所以能成為暗影閣的少閣主,天盛王朝的二殿下,可不止是因為武功卓絕,分明是每一樣都無人可及。”
顧琮遠笑了笑,將狼毫擱下,搖頭道:“好啊,如今連宛雙也學會了恭維我了。”
宛雙冷淡的面容上露出了幾分笑意來:“哪有,王爺本就如此優秀。”
“就是就是。”常山笑嘻嘻的附和道,“也就是降香出門做任務去了,要不然的話,他那一本正經的,一定比誰都說得肉麻!”
靜謐而優雅別緻的書房中,頓時充滿了歡快的氛圍。
主僕一同長大,情同手足,說起話來自然也很是自在,因為他們不僅僅是上司和下屬的關係,更是多年來相濡以沫的摯友。
“哎!”常山忽然撐著下巴道,“真羨慕降香啊,還能有任務可做,這段時間在琮王府閒的,我都快成了個懶漢了,下次任務,恐怕都沒力氣去飛簷走壁了!”
顧琮遠好笑的看著那人,道:“休息在琮王府還不好?本王可都是求之不得,到你這裡,竟是不一樣了。”
“我閒不住嘛,嘿嘿。”常山傻乎乎的笑了笑。
另外兩個人根本就不知道他心底裡究竟是打得什麼如意算盤,這種三九盛暑,也想著往外蹦,看樣子是真的精神不正常了。
只有常山知道,他心中掛念的是那個在東宮住著的姑娘。
上次他答應了太子,做那人在琮王府的眼線,便能與蘇輕煙在一起,之後他對蘇輕煙說,住在東宮終究是不方便的,不如和他去外面尋一處清淨地,她安安心心的在那裡住下,然後常山一有時間就去看她。
然而蘇輕煙卻斷然拒絕了他這個提議,說是太子東宮住著舒坦,要吃有吃要喝
有喝,衣來伸手飯來張口,還有小姐妹一起和她逗趣兒。
若是和常山出了宮,保不齊就有多少雙眼睛盯上了她,萬一琮王府的人發現她沒死,保不齊什麼時候便暗中將她殺了。
而且,常山是個身無分文的窮光蛋,以往王爺給他賞錢,基本上東買一下,西買一下,稀裡糊塗的就花光了,他心無掛礙,根本就沒有想要存個小金庫以備不時之需的想法。
而如今,卻是有了。
他想買下一間小院,和蘇輕煙搬進去住。
於是便更加渴求做任務拿賞金了,只可惜這次的任務讓毫不知情的降香給捷足先登了,他能不愁嗎?
這時,門外忽然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和喘息聲,三人同時警惕的抬起頭來向外看去。
那淡粉色的身影從窗欞便飛快的跑過去,宛雙只看見了一個窈窕的倩影,便不見了人。
再一回過頭來的時候,那人已經推開了房門,出現在了幾人的面前。
顧琮遠驚喜的道:“夫人怎麼來了?”
“嗨,你還說呢!”路遙氣喘吁吁,汗流浹背,看樣子是累得不行了,“平日裡你不都是待在路家麼?今日清閒反倒是回到了王府,讓我一通好找啊!”
“小九出事了你知不知道?”她頓了頓,臉色不是很好,“皇上定下了她和赤木信陽的婚事,她情急之下,竟是吐血了!聽說現在還病歪歪的躺在床上,根本就下不了床了!”
此話一出,顧琮遠還哪裡有什麼陶冶性情的心思,頓時就將手中的毛筆一丟,揚聲道:“小九吐血了?!”
路遙艱難的點了點頭,道:“是啊,聽說在吐血之前,還和宮中的太醫爭吵了一頓,據說是因為李昀不辭而別,找了其他太醫去為她治療,她沒有同意,和李太醫吵起來了……”
常山和宛雙手上的動作也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