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公公負責攙扶著那位九五至尊回養心殿去打盹兒,隨意便找來一個小太監,命他將這要命的訊息傳到喜安宮去
畢竟李公公是有些上了年紀的,算一算其實比皇上還要虛長几歲,萬萬受不得九公主那般哭天搶地的折騰,故而也算是避重就輕了。
“李公公,九公主那邊會不會不好交代呀?”
小太監賊兮兮的看著乾爹,咧嘴笑了出來,雙眼眯起來的樣子有些促狹,分明是想要藉此機會好好表現,可賊精八怪的偏偏要多嘴這一句。
於是李公公意味深長的看了他兩眼,緩緩的背過了手去,緩聲道:“聽你這意思……灑家要說取消這婚事,你還要放兩掛鞭不成?”
“嘿嘿,”小太監賤了吧唧的湊上去,悄聲耳語道,“九公主殿下金枝玉葉,我這福薄的可不敢高攀。”
“少在這兒貧嘴!讓你去幫陛下傳個話還磨磨蹭蹭!”他狠狠剜了人一眼,餘光瞧見陛下正在逗池中錦鯉,便趕忙踹了人一腳,“我看你是不想升官發財了!”
小太監也拿捏準了李公公不想去招惹顧允月,即便是捱了一腳,笑容卻是愈發的燦爛了起來。
“奴才這就去,這就去!”
看著眼前那久居深宮、卻依舊畏首畏尾的李公公,他竟是無端的在胸腔生出一種豪氣干雲的氣勢來,仿若自己明日便要發黃騰達,出人頭地了。
這廝頂著一個把人烤化的大太陽,蹦蹦噠噠的走老遠去了喜安宮,誰知還沒進宮門口,便聽見了裡面吵吵嚷嚷的聲音。
似是有誰正在打架。
“幹什麼!”
“殿下您這究竟是要作甚?!即便我們不比殿下金枝玉葉,可也是太醫院的學生,這位是太醫院的中流砥柱,您又怎能出言侮辱!?”
那位上了歲數的李太醫在太醫院其實是很有份量的,即便渾渾噩噩,耳聾眼瞎,也有一眾學生在他那裡求學,一個個不忘師父的諄諄教誨,護師父護得不了。
顧允月望著那群不知從哪得到訊息衝進來的學生,不由得勃然大怒了起來,凜然色變道:“你們簡直是放肆!”
那沸反盈天的太醫院學生們立時閉了嘴,竟是被一個及笄之年的小姑娘給鎮住了。
顧允月天生就是光芒萬丈的天之驕女,自小到大就沒有人敢忤逆她分毫,因此養成了一種天然的霸道來。
她說話的時候,饒是那些人高馬大的青年,也不由自主的停下來沉默了。
這位小殿下幾乎都要被氣得發笑了,她冷眼睨視著眼前之人,道:“你們究竟知不知道,闖進本公主的宮殿,會落得一個怎樣的下場?”
這話說得可謂是毫不客氣了,因為她說的是“下場”,而不是“結果”之類的。
這也就無聲無息之間表明了顧允月斷然不會放過他們這一幫人。
那些身著寬袍的學生們臉色不由自主的白了下來:“公主……我們……”
“你們什麼?”顧允月傲然抬了抬下顎,嗤笑道,“你們目無禮
法,闖進公主院落,如今,是要和我求饒了麼?你們也不掂量掂量,本公主和李太醫,誰的分量更重。”
她道:“更何況,原本就是李昀負責治療本公主的眼疾,毫無徵兆便換了醫師,你們讓本公主怎麼甘心接受?”
有人小聲說道:“可是,我們師父也精心學習了那李聖手的醫術,這個秘技已經學成,為何不能給殿下醫治?”
“不行就是不行,哪有拿雞毛當令箭的?”顧允月輕描淡寫的從櫻唇裡吐出一句話來,眼神凜冽的道,“更何況,也不看看,究竟是誰先出言不敬的!”
李太醫被學生們嚴嚴實實的護在了身後,學生們一個個面色警惕,身體緊繃,好像是生怕師父被這小魔王給揍了一樣。
“……”老太醫的臉色緩緩蒼白了下去。
顧允月死死盯著人不放,冷聲說道:“是誰說本公主不守婦道,不知禮數的?”
她原本就不在乎什麼天盛王朝老掉牙的那一套,然而今日李太醫的學生們確確實實讓顧允月感到生氣了。
她一把推開了一名青年,揚聲道:“若是你們真要和本公主講究什麼天盛禮法,今日倒還真有值得說道的東西……”
“殿下!”管事姑姑焦急的叫了一聲。
而顧允月卻根本沒有搭理的意思,好像打算頑抗到底了,高聲說道:“按照你們嘴裡那些冠冕堂皇的說法,那你們這群太醫院不成器的學生們,今日一個也活不成了!”
此話一出,學生們俱是臉色慘白,如遭雷擊的僵硬在了原地。
那報信的小太監根本沒料到能瞧見這樣的景象,戰戰兢兢的縮在門口,徘徊了好久也不曾敢出去說話。
李太醫自然不想學生受牽連,率先跪了下來,道:“公主饒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