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遙回到琮王的廂房時,發現顧允月已經拿著一堆買回來的小玩意,在屋中玩得雞飛狗跳了。
“看看我遇到了誰?”她輕輕推開了廂房的梨花木門,笑容之中有一絲苦澀。
李昀和常山也都吃飽喝足了回來,這熱熱鬧鬧的廂房之中,顧琮遠正在看書,顧允月正在擺弄小玩意,看樣子就只有路遙是最晚回來的一個了
定然是因為赤木信陽那邊耽誤了些時間。
她一聲招呼,眾人全都停止了手上的動作,不約而同的望向了廂房的門口。
而後,那些靜若處子的,動若脫兔的,全都瞬時之間僵硬成了鐵板一塊,彷彿看見的不是什麼赤木信陽和赤木櫻子,而是兩個從墳地裡爬出來的厲鬼邪神一般。
其中以顧允月的反應最為激烈,她當即丟下了手上的一支流光溢彩的髮簪,大叫道:“赤赤赤赤!”
赤木信陽笑得彎起了眼睛,從容不迫的道:“赤木信陽。”
“怎麼會是你!?你為何會在這裡,你簡直就是陰魂不散!”顧允月嘰哩哇啦的喊了一通,說起話來絲毫不怪外抹角,也根本就不和人客氣,那討厭東瀛人的心思都寫在了臉上。
赤木櫻子微微有些尷尬,她臉皮不似哥哥那般後,便小聲詢問道:“說來話長,不過……九公主殿下難道是不歡迎我們嗎?”
顧允月不說話了,仍舊以一種驚恐無比的眼神看著他們兄妹二人。
赤木信陽和李昀的眼神對上的一瞬間,電光火石閃爍,二人簡單的互相點頭示意了一下,便罷。
路遙尷尷尬尬的招呼人坐下,道:“小九,你別那麼誇張嘛。”
顧允月不情不願的抱起了胳膊,小聲囁嚅道:“我哪裡有誇張?分明是他們突然出現在巨輪上更誇張才對……”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顧琮遠挑眉道,“夫人不是說,只是出外看看而已麼?又為何會碰到東瀛的二位殿下?”
路遙嘆息一聲:“那就長話短說吧,我方才想去茶室喝點東西,未料遇到有人仗著財力欺負人,赤木殿下聽不懂那人說的方言,險些吃了虧,我便出手幫忙解圍了。”
顧琮遠還算是個頭腦清醒的,他不似那恨不能投海以避未婚夫的顧允月,從容的向後一靠,視線輕飄飄的看向了那二人:“那兩位殿下又為何會忽然出現在這裡?”
赤木信陽剛剛端起一杯茶水,便又赤木櫻子前來回答這個問題,她說起話來永遠都是溫聲軟語,不緊不慢的:“此次九公主私自出宮,皇宮大亂……”
她剛一說話顧允月便忍不住似的打斷道:“說得這麼熟練,好像是練習了很多次了?”
赤木櫻子脾氣像她兄長一般溫和,頷首輕笑:“老早就期盼能與殿下說上話,今次又是面對兩位,難免需要斟酌一二。”
顧允月是個直來直往的性子,最是看不得這小姑娘矯揉造作的模樣,翻了個白眼,沒有再搭理她。
赤木櫻子便繼續道:“
陛下擔心九公主安危,正巧我們兄妹二人在皇城居住已久,正打算在沿岸看一看海運興辦得如何了,索性趁此機會,前來看看九公主,順道監督沿岸進展。”
這小丫頭簡直就是一個笑面虎,說起話來溫文爾雅的,頗具太子殿下的風采,只不過怎麼聽怎麼讓人覺得不舒服。
路遙微妙的看了人一眼,心道:“難不成這監督海運的任務,竟是全權交給了都東瀛人?難不成皇上真的吃了五石散,已經上頭了?”
顧琮遠深深吸了一口氣,彷彿在發號施令一般:“然後呢?”
“然後……”赤木櫻子神情微微有些黯淡了下去,好像回想起方才之事,便覺得心中不快,“然後便在客船上遇到了那蠻橫無理之人,幸得王妃出手相助。”
說著,兄妹二人又要起身給路遙行禮她連忙給攔了下來:“來者是客,何必如此客氣?”
一邊的李昀從始至終都是一言不發,因為他一瞧見這些個東瀛人便渾身都不自在,越是瞧見那虛與委蛇的笑模樣,他心中就越是想到回春堂那漫無邊際的大火。
那一晚,燒透了江南的半壁江山。
李昀雖知自己心中的恨意不應該隨意波及到其他人,但他終究是沒辦法直面這東瀛而來的客人。
尤其是……
尤其是看見赤木信陽對顧允月的眼神溫柔得像是要掐出來水似的。
和李昀感同身受的還有顧允月,皇上和徐貴妃無論怎麼對赤木信陽點頭,覺得他就是女婿的不二人選,顧允月都對這小白臉、呆頭鵝沒有半分的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