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源城這邊鬧騰得沸沸揚揚,百姓們對柔然的仇恨可謂是與日俱增,平日裡茶餘飯後的最大談資,就是柔然人如何如何,日日都盼望著琮王殿下能直接操戈幹一場。
不過顧琮遠他們自然不能如此不理智,考慮的因素也比尋常百姓要多得多。
於是路遙在群情激憤之下,給了一個權宜之計,就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便有了這麼一出柔然士兵調戲清源村姑的戲碼。
如今那幾個只用下半身思考的蠢東西已經認祖歸宗去了,被降香他們幾個連拖帶拽的就拋回了柔然士兵們的駐地。
那血肉模糊的屍體直挺挺往那兒一丟,顯然就是示威的,讓他們柔然人沒事找事,這下適得其反了,常山和降香下意識看了對方一眼,相視一笑,然而一笑過後,又忽然意識到,他們兩個似乎還在冷戰。
於是這二人又彆彆扭扭的回到了清源城,誰也沒跟誰多說一句話。
柔然人的軍備輜重大部分都不如玄機營和天樞營,故而那些士兵也有些紀律散漫,一般沒有那麼講究,想要解手就出來隨意找個地方,方便了就完事兒了。
一個睡眼朦朧的小兵晃晃悠悠的走了過來,一隻手不安分的扯著襠下,看樣子是要在這個無人的僻靜角落方便一下了。
“媽的,好事兒都讓那幾個蠢貨佔了,憑什麼他們成天能去清源城邊上耀武揚威,順帶還能泡姑娘,老子就要在這兒苦苦守著!”小兵憤憤的怒罵一聲,甩手就要將褲子褪下。
那雙隨時隨地都能膠著在一起的眼睛緩緩睜開,與此同時,他鼻尖敏銳的嗅到了一絲血腥氣息……
在看見不遠處那三具血肉模糊的屍體時,他險些尿出來,瞬時之間從頭上麻到了腳後跟!
“啊!這……這是什麼東西!?”他嗷嗷亂叫,心中害怕的不行,連忙揮手道,“你們幾個,快過來看看,這好像死人了!”
另一個軍紀散漫的男子叼著一根狗尾巴草,緩緩走來:“你不是去方便了嗎?瞎嚷嚷什麼,大驚小怪的。”
然而在看清這邊令人作嘔的一幕時,他霎那間也是臉色慘白,好像認出了什麼似的,雙目微微睜大,指著那三具屍體道:“這……這不是,他們幾個今早不還同我們一起吃飯嗎?為何死了!”
解手小兵很快將褲子勒到了腰上,反應過來之後,胸腔頓時翻湧而上一陣難以言說的血意,好像是恨得不行了似的,磨著牙根兒道:“一定是天盛兵,一定是他們那群人乾的!簡直是欺人太甚,天盛氣數不盡,我們當真是一日不能安寢!可汗為何還不讓我們進軍!?”
圍觀屍體計程車兵越來越多,不滿的聲音也越來越大,浩浩蕩蕩、群情激憤之下,簡直要吵到了吐賀圖金碧輝煌的宮殿去了。
而那位眾望所歸的新王此刻卻是內心毫無波動,少年身著柔然服裝,眉眼之間帶著北地獨有的清冷和高傲,壓得那五官都格外英挺。
他歪歪斜斜的坐在王座之下的臺階上,身邊
東倒西歪的擺著一堆空了的酒罐子,偌大的皇宮之中,四處都是溢滿了的酒氣,醉醺醺的,帶著些頹廢的靡靡之音。
階下的舞女們賣力的擺動著水蛇腰,只希望博得這位英俊非凡的新王一笑,然而那人眼神空洞,即便是從始至終都看著她們,也無半分的笑意。
宮殿外緩緩的走進來了一個人,正是那天的三角眼下屬,他瞧見了這歌舞**的亂響,嗅到空中醉人的酒氣,頓時皺了皺眉:“王上。”
吐賀圖沒有理他,那群舞女卻是認出來了這位身份非同尋常的大人,立刻老老實實的列隊兩邊,不敢輕舉妄動了。
好像方才那風情萬種的樣子,不過是鏡花水月,轉瞬就成了空。
吐賀圖不滿的哼唧了幾聲,一把摔了一個酒罈子,怒道:“怎麼不跳了?我是你們的王上,還是他是?怎麼,如今連你們也不聽我的話了?真是一群……真是一群……欺君罔上的敗類!”
這發洩似的一通亂吼,也不知是在說給誰聽,反正那群舞女是一頭霧水的低著頭,一言不敢發。
“王上,您怎能因為那區區一箇中原女人就頹廢到如此境地?”三角眼氣得面頰微微抽搐了一下,道,“她不過是個滿心邪念的女子罷了,而你不同,你是天之驕子,柔然的希望所在,如今你為了她,竟然置柔然百姓於不顧!任憑天盛人來取笑我們嗎?”
他所言字字是真,吐賀圖喝得酩酊大醉,聞言,乾脆就向後輕輕一倒,也不顯那玉石階寒涼,直接趴在了上面。
眼神空洞而茫然,好像是根本沒聽進去三角眼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