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輕輕一頷首,便見尹恩浩歡天喜地的從小樓裡跑了上來,口中一疊聲的叫著:“二殿下!”
“尹大人今日為何這般開心?”他愕然一瞬。
那人笑容可掬的將懷中的喜帖遞了出來,道:“小女將在下月十五辦婚宴,若是我沒記錯,二殿下是打算下月二十回京……所以,還請您來賞個臉。”
顧琮遠親自收下了那喜帖,心中總是隱隱約約的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但還是客氣道:“這是必然。”
太子也笑眯眯的跟了出來,拿著那喜帖看了又看,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女兒嫁人了!
“尹大人府上的帖子可真是風雅,這梅花烙印好看得緊!”他指腹緩緩摩挲著梅花火漆,嘖嘖稱奇。
顧琮遠忽然想起路遙也說這火漆好看,不由得暗暗的忖度,難不成真的是自己太過刻板嚴肅了,花裡胡哨的東西雖然並無實際作用,可卻是能討人歡心……倒也未必不可一試。
太子笑道:“尹小姐終於要與舒文公子喜結連理,本宮,就在此先恭喜尹大人了!”
尹恩浩笑呵呵的還來不及謝過,便見周圍巡防的將士們一個接一個的紛紛開始恭賀,一時之間熱鬧極了,聲勢浩蕩的好似過年了一般。
“到時候在下宴請諸位前去府上喝喜酒,兄弟們可一定要賞臉啊!”他四下拱手道。
又是一呼百應,人聲鼎沸。
畢竟清源苦寒之地,再怎麼也比不過京城中物資豐富,這兩個月有不少的將士都饞酒饞得要命
一聽能討到喜酒喝,又是在城主府上,必然能大快朵頤了,一個個歡天喜地,笑得紅光滿面。
顧琮遠不想閒著沒事掃人興致,就算笑不出來,也跟著勉強彎了彎嘴角。
然而尹恩浩畢竟已經活了半輩子,什麼情況他能看不出來?當下便隨意找了個藉口,邀請琮王和太子進小室閒談一二。
哨所不比府上,就算是貴為太子,貴為琮王,喝的也不過是粗茶葉罷了,清苦粗糲的味道一入口,尹大人便道:“不知二殿下因為何事而愁容滿面?”
若非是尹大人已經上了年紀,顧子宴有一種很強烈的預感,這位大人都能和顧琮遠這怪胎成為至交好友,連他那張冰塊臉上的表情都能看懂。
顧琮遠把玩似的端著那茶碗,輕輕蹙眉:“尹大人有所不知,最近這幾天來,邊境愈發的不安穩了。”
“這……”尹大人愣了一愣,方才歡天喜地的表情全都僵硬在一張老氣橫秋的臉上,“此話怎講?”
見人瞬間嚴肅了起來,顧琮遠方才覺得這位城主穩居清源多年,人慫歸慫,可能好好保護這座城,讓百姓們在緊迫的年月裡安居樂業,並非沒有原因。
顧琮遠淡淡的道:“自從吐賀圖從尹家溜走了以後,便沒了訊息,本王的探子曾潛入柔然打聽過一二,卻並未發現他有什麼異動,好像是有些一蹶不振了,竟然真的老老實實待在柔然。”
尹大人默默不語,因為他想起來琮王質問自家女兒是否放走了吐賀圖一事,琮王慧眼如炬,絕不會平白無故的去指責一個小丫頭什麼,一定是事出有因……
他心中不免有些愧疚難安。
人都說擒賊先擒王,琮王和琮王妃就那樣輕而易舉的將敵軍首領給逮住,卻轉眼就被自家女兒給放走了,他身為清源城主,當天氣得是捶胸頓足。
“那……”他小心翼翼的問道,“最近又是怎麼一回事?”
顧琮遠面色緩緩沉了下來,冷哼道:“最近,時常有巡防病遭到柔然人的打劫,輕則搶走一些財物,重則剁掉手掌。”
“這這這……”尹大人聽了後臉色煞白,“吐賀圖難不成又要捲土重來了不成?”
“尹大人不必擔憂,又兩位皇子坐鎮,他敢?”顧子宴心平氣和的飲茶道。
看樣子他像是胸有成竹了似的,其實太子也是巴不得吐賀圖前來尋釁滋事,正好就能在眾將士面前秀一秀他的威名,讓眾人都知道一下,戰神可不止有顧琮遠這一個冰塊臉,還有他溫文儒雅的顧子宴!
“皇兄怎的看樣子有些幸災樂禍似的?”顧琮遠不客氣的道,“就算你我能在清源城留三個月,可也留不了一世,這件事情,遲早要有個瞭解。”
尹大人來來回回踱步,把人轉得眼睛都花了,方才神情嚴峻的道:“的確,這件事遲早要有了解,來人,傳令下去,即可加強軍鎮巡防,以最高規格應對柔然的尋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