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賀圖忍了忍,旋即狠狠的剜了他一眼,道:“有勇無謀的蠢貨,如今顧琮遠和顧子宴兩位天盛皇子都身居城主府,你還敢瘋瘋癲癲的殺上門去,因為一個女人得罪那殺神和太子?你給我滾蛋!”
三角眼屬下的臉頰肌肉跳動了一下,神情微妙的望向那人。
即便是不採取這等激進的方法,也大可以找別的途徑去給那些天盛人下馬威,而如今,聽王上這處處搪塞的話語,看樣子是根本不打算動干戈。
柔然人生性好鬥,即便是到了山窮水盡、彈盡糧絕的程度,也斷然不願意輕易放下手中的刀劍。
何況前幾個月從清源燒殺搶掠來的物資,絕對夠柔然再撐過一個冬天,而今萬物復甦,天氣漸漸熱了起來,柔然的生機也逐漸清明,正是可以發動戰爭的大好時機。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三角眼瘋魔似的喃喃自語道。
吐賀圖對下屬素來不客氣,見幾人皆是神神叨叨的傻樣兒,心生不快,挑眉道:“你又知道什麼了!”
“王上您如今已經被那妖女矇蔽了雙眼,眼中沒有屬下們也就罷了,可怎能沒有柔然的榮耀?”三角眼怒氣勃勃的質問道,“敢問王上,您不肯出兵,可否是因為那妖女在您耳邊搖唇鼓舌?!”
吐賀圖稍稍沉下了臉色,冷哼一聲道:“若是像你說的那般,柔然元氣大傷
的時候出兵天盛,你置百姓安危於何處?你儘管一個人去逞英雄,讓妻兒老小跟著挨刀!愚蠢的東西。”
這氣場凌厲的少年狠狠一甩衣袖轉身而去,留下幾個下屬面面相覷,然而走了幾步,他腳步微頓,緩緩側過頭來給人一個冰冷而陰鷙的眼神。
“另外,你沒資格質問我的事情。”
三角眼滿心茫然,隨後諸多不忿湧上了心頭,他追上前去嚷嚷道:“王上打算去哪?!”
吐賀圖煩躁的甩開那人伸過來的手:“你儘管大聲嚷嚷,就讓這街道上來來往往的人都知道我們的身份,好傳到顧琮遠耳朵裡,讓他去派兵把我們統統抓起來,當場殺了就好!”
三角眼這才稍稍斂神,悄聲問道:“您該不會……”
“沒錯,就是打算打道回府了。”吐賀圖眼眸略微垂了垂,掩蓋住了幾分黯然的神情。
連他唯一在乎的女人如今都即將被別人八抬大轎的抬進府了,他繼續留在天盛作甚?招搖過市的丟人現眼嗎?
這邊吐賀圖跟丟了魂兒似的快馬加鞭趕回柔然,第一次體會到了心痛的滋味。
那邊的尹蕙蘭卻是在家中日復一日的清閒,只不過見不到心悅之人的她,總覺得自己這般苟且,像是一具行屍走肉。
事情其實已經差不多塵埃落定了,眼下只要徹底堵住琮王的嘴就行,至於如何能讓那位戰無不勝的殺神收聲,恐怕只能去和一個人套近乎
也就是險些被她害死的路遙。
不過尹蕙蘭已經認準了路遙就是一個胸大無腦的潑辣女人,只會在府中耀武揚威的教訓小妾,在同福商號唯利是圖,對於很多事情,她猜測路遙一定不會過多介懷。
畢竟她若是真的聰明,就不會從一開始就吭哧吭哧的吃下一堆有毒的夜宵。
於是正在院子裡對著一副刺繡發愁的琮王妃就看見了這樣詭異的一幕
尹蕙蘭站在門口徘徊不定,不知是不是要進院說話,神情有些微妙的猶豫,還有些難以言說的驕矜。
“……怪人。”她小聲唾棄了一下,隨後似笑非笑的揚聲道,“別鬼鬼祟祟的,要進來就進來吧。”
尹蕙蘭便立刻裝作無意路過的樣子,滿面堆笑的走了進來:“原來路遙你在刺繡啊?想不到你手這麼巧,我怎麼學都學不會呢!”
路遙壓根兒連眼皮都不抬一下,繼續研究手中的花紋樣式:“怎麼,一日未見,連尊卑都忘了麼?”
尹蕙蘭臉色難看了一瞬,不過為了和那人拉近關係,儘可量的套近乎,她還是強忍不適的叫了一聲:“見過琮王妃。”
“無事不登三寶殿,有話儘管直說,別耽誤我的事。”路遙一本正經的端詳著那白花花的繡布,似是在考慮從何處入針。
只見尹蕙蘭上前道:“已經入了夏,街邊攤位更加多了些,賣小玩意的也是數不清,不知王妃可否賞臉,願意和我一同出去遊玩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