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不信我?”吐賀圖見人呆若木雞的瞅著自己,也不說話,活像是個小木頭人,便身手在人眼前晃了晃,“醒醒了!”
尹蕙蘭終於從震驚之中緩緩回過味來:“你,你說的都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吐賀圖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的支吾道,“這不是你先前說的麼?我們柔然農耕太少,搶著吃,總歸是吃不飽的,我倒是無所謂,我柔然的百姓也是百姓,他們就十分有所謂了!”
這少年果真是個陰晴不定的性子,就連尹蕙蘭也對他忽然轉性始料未及。
可細細想來,吐賀圖說得那一堆,和她先前所講倒是大同小異,看樣子是真的將她的話給聽了進去。
思及至此,尹蕙蘭心底裡竟是湧出了絲絲別樣的甜蜜,她小聲的道:“你能想清楚就好,真正對柔然有益處的,必然不是打仗殺人。”
吐賀圖也釋然的揉了揉她的頭髮,笑道:“原本我也不想這樣,可柔然王室的那些老東西,一個人比十個人還要聒噪,成天嘰嘰喳喳的在我耳根子吵吵嚷嚷,讓我趁著兵力強盛,一舉打進清源,將那軍鎮全都毀了!”
尹蕙蘭突然緊張了起來,嬌軀似是顫抖了一下。
“不過你放心。”他連忙安撫道,“打打殺殺的事情,實在太累,誰會閒著沒事去惹顧琮遠那個不要命的瘋子?”
“那群老東西說什麼,我才不會聽呢!”他撅嘴哼了哼,很是不屑的道,“既然路遙那個錢生錢的法子有用,我索性也跟著學學,能造福柔然是最好不過的了。”
尹蕙蘭哭得眼眶紅紅的,活像是一隻小兔子,她抽泣了一下,甕聲甕氣的問道:“那你還要殺人嗎?”
提到這個,吐賀圖思考了一下,眉目間沉了一下,道:“天盛百姓的確無辜,可路遙,卻是死有餘辜。”
尹蕙蘭忽然失望的低下了頭,不安的感覺再次襲上心頭。
“化干戈為玉帛,已經是我退讓的最大極限了。”他難得這般好聲好氣,“這些,都是我為你做出的退讓,都是為了你一人罷了。”
能憑藉一己之力,讓兩國不再打得人仰馬翻,倒也是大功一件,尹蕙蘭在意的自然不是這些,更加讓她感到心中悸動的,還要屬吐賀圖對她的感情。
看來她的一廂情願,終於得到了那人的回應。
她一下子就撲進了吐賀圖懷裡,緊緊的環抱住那人的腰身,一時啞口無言,只含混的道:“你能不傷害無辜之人,已是萬幸。”
“有仇報仇,路遙的確是本王想殺的,你也不必勸我這個了。”吐賀圖順手摟緊了那人削瘦肩頭,道,“只需要死她這一個人就夠了,其他的,我倒是沒興趣了。”
縱然尹蕙蘭不想加害路遙,可事情已經到了這個份上,這戾氣橫生的少年也一再退讓了。
她實在不能再勸解下去了,見好就收方才是上策。
“……好。”她眉宇間的憂愁被遮掩住。
“對了,你身上錢桂草的毒解開了嗎?現在感覺如何?”吐賀圖輕聲問道。
“前些
天一直感覺頭重腳輕,有些嗜睡暴食的症狀,思緒還時常不清晰,”她起身走了兩圈,看了看自己,“現在好像並無異樣,一身輕鬆,你那可真是靈丹妙藥!”
“那是。”吐賀圖有些得意忘形的翹起了小尾巴,“畢竟柔然最好的藥師,一年也就能製出一瓶罷了。”
尹蕙蘭眸光微動,不由得向人懷中看去。
“不過你可別打歪心思,路遙的命,我要定了。”少年雙手環胸,笑吟吟的戳了戳她的額頭,“畢竟你的未來夫君,也是個睚眥必報的人。”
尹蕙蘭嗔怪一聲。
這等花紅柳綠之所,竟是成了這二人唯一能安心說話的去處。
這幾天下來,路遙聽從了顧琮遠的提醒,多留了一個心眼。
晚上都說是自己身子不舒服,要在房中歇息,就不和尹小姐一同吃夜宵了,果然,尹蕙蘭立刻就換著花樣的給人送來其他養身子的吃食。
路遙自然是面上感動不已的收了下來,轉眼就餵了泔水桶,除了在眾人一同用膳之時,她要裝作胡吃海塞的樣子外,這幾天過得倒也是自在清閒。
“這幾天沒吃尹蕙蘭送來的宵夜。”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道,“果然沒有繼續瘦下去了,面前擺著東西,也不會那麼想吃了。”
她頭腦好似也更加清明瞭些許,也不知尹蕙蘭是從哪裡弄來的特效減肥藥。
“果然是她搞得鬼。”顧琮遠手中的杯子已經發出痛苦的呻吟。
見男子眉目陰沉如水,路遙簡直難以想象自己前些天都犯了什麼蠢,愁眉苦臉的道:“真是想不明白,尹蕙蘭為何要加害於我?難不成是因為得不到我們貌美如花的琮王殿下,因愛生恨了?”
顧琮遠瞥了人一眼,道:“因愛生恨?我三番五次刁難於她,恐怕現在見了本王,簡直恨不能直接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