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蕙蘭看著人脆弱的神情,有些忍不住的心疼了起來。
尤其是眼下這麼曖昧不清的距離,二人呼吸交融,氣氛更加溫柔得難捨難分,她早就失去了一開始的大膽和敏銳。
“苦衷誰沒有呢,”她垂眉,緩聲道,“可這並不是草菅人命的理由。”
“我沒想這樣的……”吐賀圖辯解得有些蒼白,或許自己也意識到了什麼,最後乾脆收了聲。
尹蕙蘭到底也只是個少不更事的姑娘家,與見慣了殺伐鐵血的吐賀圖不同,她心軟得一塌糊塗:“大家立場不同,你倒也不必為此事而糾結。”
若非見過大風大浪,大多數的少女在這俊美無儔的柔然王面前,恐怕都要分不清東西南北了,何況是勳貴家的尹蕙蘭?
吐賀圖驀地抬頭問道:“你恨我嗎?”
她一頭霧水的回視著他,緩慢的思考著這個問題,致使清源城民不聊生的始作俑者就是吐賀圖,就算他再怎麼飛揚可愛,可終究也是一手造成了這個局面的人……
見尹蕙蘭面色遲疑,吐賀圖心中已經有了答案,他自嘲似的苦笑了一身道:“我知道了。”
她張了張嘴,很想說些什麼緩解一下,可話到嘴邊卻又吞了下去。
“連坐在我懷裡的女人,都對我抱有那般沉痛的心思……”吐賀圖目光渙散了一刻,“更不消得說是天盛的黎黎百姓了。”
“琮王守著這山河沒有十年也有八年了,我親手過來糟踐他所守護的人和事,他會不恨我嗎?”他頓了頓,語氣中竟是難掩一種哀婉,“我還能活著回到柔然嗎?”
“別這麼說,”尹蕙蘭心中一驚,“琮王殿下面冷心熱,他斷然不會在真相水落石出之前對你如何的。”
吐賀圖看了她一眼,笑了笑。
真相不是已經擺在她面前了麼?這俊俏高挑的少年,用內裡的嗜血殘暴險些挑起一場戰爭。
就算戰爭沒有爆發,天盛的百姓也沒有好果子吃,幾乎是單方面的遭受柔然的侵擾和羞辱。
國仇家恨面前,尹蕙蘭自然是痛恨柔然人的,可吐賀圖就這樣真實而鮮活的在自己面前,讓她有種恍惚的感覺。
是非黑白,竟也搖擺不定了起來。
“一個人的善惡,實在是太難判斷,你……”尹蕙蘭話音未落,便感覺到一道溫熱的氣息躥上了脖頸。
吐賀圖竟是十分不客氣的枕在了她頸窩間,尹蕙蘭頓時不知所以然了,一股熱血上頭,便僵硬在了那裡。
連同方才要說的話,也跟著忘得一乾二淨了。
“我真的不想死,我好不容易才活下來。”他這句話中有太多隱藏的意思,聽起來絲絲酸澀,“我還沒娶王妃呢……”
聽到最後一句,尹蕙蘭禁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她伸手揉了揉少年柔軟的頭髮,輕輕的道:“不會的,我相信太子和琮王自有定奪,他們不是不分是非黑白的人。”
都這個時候了,這小姑娘還和他講道理,吐賀圖的目光之中洶湧著陣陣陰沉。
他將頭靠在人身上,像是在
撒嬌,可這麼大個人,說是撒嬌似乎很難令人信服,倒不如說是**。
尹蕙蘭害羞得身子緊繃,僵硬得半分也不敢輕舉妄動,囁嚅道:“你……你快起來,若是被旁人看見了,可怎麼解釋?”
“解釋?”吐賀圖輕笑一聲,嘴角勾起來一個邪氣的弧度,“你對我的心思都還解釋不清,便想著與無關緊要的人作辯解了?”
“你我第一次見面,我可從未……”尹蕙蘭說到一半,便覺得有一道電流似的東西從腰間劃過,她激靈了一下。
原來是那吐賀圖已經在不知不覺之中解開了她衣裳上的盤扣,繁複的腰帶不知何時也已經落了下去,她又驚又怒的瞪著那人:“吐賀圖你瘋了是不是!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
“我現在可不是為了我自己,我只是為了滿足你這懷春少女的小小心願罷了。”此人無恥得名正言順,一邊說著一邊手腳不老實起來。
尹蕙蘭並非是在閨閣中苦苦等待的女兒家,她看著眼前俊美無儔的少年,心中其實已經有了定奪。
於是,她慢慢的放在了握在人腕間上的手。
薄衫滑落,紅簾低垂。
翌日,一個家丁扛著看守專用的長棍,長棍之上還掛著一個精緻的食盒,晃晃蕩蕩的向後院走去。
“奇了怪,今日這裡怎麼一個看守的人都沒有?”家丁疑惑的擰起眉毛,探頭探腦的向院子裡面張望。
待到他確認了院裡院外的確無人把守,便一腳踏了進去,心中油然而生一陣不好的預感。
若是放在平日,聽見半分的風吹草動,家丁們便會潮水一般湧出來,凶神惡煞得想要要人命了似的,然而今日走了幾步,四周依舊是一片鴉雀無聲。
“柔然王,吃飯了!”家丁湊到門前去,不輕不重的叩了叩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