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和尹大人那廂你來我往的客套了許久,知道的以為是派兵相援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兩家結親了呢!
顧子宴不愧是被朝中眾人譽為“三寸不爛舌”,光是站在那,三言兩語間,便將尹家的小小府邸吹噓成了清高文人的雅居,不知不覺的給尹大人打造了一副不畏強權的墨客傲骨來。
那人禁不住驕傲的揚了揚下巴,很輕易的便進了太子的套兒,還小聲恭維道:“不敢,不敢。”
“好了,閒話不說,諸位貴客快快隨我進來吧!”尹大人在前方親自引路。
與此同時,下人們七手八腳的將行李搬了進去,幾人歇息的房間都早被尹大人給安排了個明明白白,故而路遙他們也不必費心,十分順理成章的跟著引路之人去了會客廳。
相比先前在京城遇到的張越,路遙倒是覺得這尹大人還算是有幾分誠實的,至少不會像張越那般躲躲藏藏,炫富就直接將那真金白銀打造的東西擺了出來。
顧琮遠好似一眼就能看穿她的小心思,禁不住低低的笑了一聲。
路遙十分不滿的抬眼看去:“你笑什麼?”
“笑同福商號的一把手,”他看向了櫃子上擺著的一排螭龍蟠桃小盤,在人耳邊輕聲道,“竟是連銅和金都分不清嗎?”
“銅……”路遙噎了一下,面色微微漲紅,為了掩蓋尷尬而低頭咳嗽了一聲,“你怎麼知道?”
男子面不改色的背手道:“琮王府和皇宮見得多了,自然一眼就能認出。”
“看來諸位對我這小舍很感興趣?”尹大人已經命人備好了茶點,恭恭敬敬的道,“柔然人猖獗,有些好東西平日裡都不敢拿出來,生怕他們打打殺殺衝進府中搶走,今日見了諸位,才敢將好茶拿出來招待,請坐、快請坐!”
落座後,同樣是顧子宴最先讚美道:“好茶。”
路遙緩緩環視了屋子一圈,才發現這裡麻雀雖小,也是五臟俱全,而且金碧輝煌,若是再添一些雕樑畫棟,簡直頂得上一個小宮殿了。
就算是銅做的盤子,可總不可能這裡的沒一個擺件都是贗品……
清清瘦瘦的尹大人還仗著自己那可謂悽慘的身材,閉眼說自己窮困潦倒,連好茶都不敢拿出。
也虧得太子能閉眼吹……
“小官早年也是在京城當差的,只不過後來到了清源來任職,發現北地百姓淳樸可愛,實在不忍離去,便在此安家落戶了。”尹大人笑了幾聲,“當年太子和琮王殿下都還是小小的玉雪糰子,如今都是長身玉立的俊俏公子了,時光當真如白駒過隙啊……我老了。”
顧琮遠暫且在此歇腳,懶得聽那人閒著沒事扯家常,可是除了這城主府邸,又無處可去,只能嗯嗯啊啊得敷衍幾聲。
說得好聽,其實當年尹大人是因為辦事不力而被流放至此的,不過沒想到這麼多年,他在邊境也過得滋潤,甚至比京城中費盡心機爬上去得一些小官還要好。
那兩位俊公子都
在一旁應和,言辭之間毫無提攜之意,看來一時半會兒是沒有想要提拔尹大人得意思了,他只能將視線放在了桌旁靜默喝茶的路遙身上。
或許是路遙的氣質太過於獨特,乍一看不覺什麼,但越是看越是覺得她與一般女子不同,說嫻靜也可,說熱烈也可,自有一番別樣風流。
直到顧琮遠乾乾的咳了一聲,他這才將呆滯的目光稍稍收斂了一下。
能巴結一個是一個,尹大人便尖嘴猴腮的笑開了,道:“下官看琮王妃有些眼生,方才一時之間沒能認出來,見禮也著實有些怠慢了,還請恕罪。”
她淺淺頷首道:“尹大人禮遇周到,倒是我隨軍而來,未嘗提前通知,生怕勞煩了你。”
“前段時間京畿周遭的清風寨一案,下官也有所耳聞。”尹大人早就對此好奇,這下可算逮住了,“想不到這件事情琮王妃竟是能夠力挽狂瀾,當真是女中英豪,巾幗英雄。”
路遙見那人就差給自己豎起大拇指了,連忙擺手道:“尹大人過獎了,還是要靠琮王殿下,我才能找到線索。”
“哎,王妃當真是人美心善還謙虛!”那人自動忽略了顧琮遠微妙的神色,道,“早聞您是同福商號年少有為的東家,今日一見,果真是氣度不凡,讓我開了眼界了。”
路遙不似太子那般說什麼都能吹出花兒來,也不如顧琮遠足夠冷酷,不想回答的問題當真就撂挑子扔在一邊了。
她從頭到尾都只能尷尬而僵硬的應和著,最終還是顧琮遠黑了臉,忍無可忍的道:“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