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山,”降香緩緩策馬向人靠近,低聲問道,“你方才去哪了?”
那人僵硬的看了他一眼,有些魂不守舍的樣子,勉強打起精神來:“太子將我叫過去了。”
他並未隱瞞,還能算是寬慰一些,降香故作驚訝得睜大雙眼:“太子?他叫你有什麼事?”
“嗨……”常山笑得有些虛弱,跟隨身下的馬兒顛簸了一下,道,“不過是問了一些王妃的事情,他和王爺關係不好,又很是好奇王妃病情,便挑了我這個好說話的,過去問上一二。”
降香半信半疑的點頭道:“原來如此,方才見你走回來的時候臉色不好,還踉蹌了一下,我還以為太子找人打了你一頓呢……”
“笑話,我是誰?”他立刻挺起胸脯,道,“我可是琮王身邊的三暗衛之一,常山是也!除了王爺以外,還有誰能打的過我?”
“我。”
身後的宛雙悠悠然策馬上前來。
常山見狀當即偃旗息鼓道:“是是是,你一個打十個男人都沒問題,更別提是我了。”
降香眼看兩人就要在行軍隊伍中掐起來,失笑道:“好了好了,不要再胡鬧了,被王爺看見,有你們好受的!”
依言,二人馬上收斂了起來,宛雙戳了一下常山的肩膀,問道:“喂,我聽說太子叫你過去,和你說了什麼?”
“你和降香怎麼回事?”常山不滿的撇撇嘴道,“一個兩個都來問我這個問題,追命似的。”
宛雙同樣不滿,柳眉倒豎:“我們這是關心你。”
常山摳了摳耳朵,滿不在乎的道:“也不知道是真關心,還是假關心。”
宛雙聞言竟是愣了好一會兒,才用一種細弱蚊蠅的聲音唸叨了一句:“自然是真的。”
就在她即將開口的時候,常山急急的截口道:“好了,別問了,難不成你認為是太子想要在眾目睽睽下招安我?人與人之間連這點信任都沒有嗎?”
說罷,他不耐煩的一夾馬腹,馬兒嘶鳴一聲,他很快就消失在了兩人的視線之內。
“這個常山……”降香遠遠的望了過去,無奈道,“我總覺得他變得越來越心事重重了。”
宛雙那一雙秋水明眸中滿是擔憂,原先那個冰肌玉骨的冷美人,此刻還是忍不住為心上人憂愁了起來。
幾天的車馬勞頓,大軍終於緩慢的到達了駐地小城清源邊鎮。
這個小城池和眾人預料之中的完全不同,本以為會是個在漠北吃沙子的小城,今日一見,卻也是讓人覺得山清水秀,人煙鼎沸,處處都是一番北地的風情。
沿街叫賣的小攤絡繹不絕,人們也都有條不紊的過著屬於自己的生活,時不時的還有三三兩兩的孩子跑出來嬉笑玩鬧,只不過轉眼就被大人一臉警惕的拽回了家。
“這清源城很熱鬧啊,並未像我想象中那般清冷……”短短几天,路遙的病情已經穩定了下來,此刻正探頭探腦的從馬車裡向外張望。
眾人這才剛剛進了城門,只能將小城看個大概。
顧琮遠坐在高頭大馬上,睥睨著城中的景物,
蹙眉道:“不對。”
好容易到了目的地,顧子宴就快要樂不思蜀,冷不防被潑了冷水,頓時有些不悅,道:“不知二弟又看到了什麼?”
“這裡每個人都是緊繃的,有一種不自然的緊繃。”他冷聲道,“好像隨時隨地就要逃命一般……”
眼前全部都是虛假的繁榮和熱鬧。
果不其然,顧琮遠他們的軍隊剛一進城,便被不遠處的百姓們發現了。
隨即,亂七八糟的叫嚷和謾罵聲傳了過來:“柔然人又來了!”
“柔然人前幾天才來掃蕩過我們清源城,如今就剩下這麼些東西了,還不放過!他們是想逼死我們!”有人嗚嗚痛哭。
眼前的百姓們非常迅速的撤了攤子,慌張的向家中跑去,方才的繁盛好像過眼雲煙,轉瞬成了一片亂象,人們都在四散奔逃。
顧子宴見狀愣住了:“這群刁民……”
“諸位!”他轉臉就換上了一副拯救芸芸眾生於水火的嘴臉來,溫和無比,揚聲道,“大家先冷靜一下!好好看一看我們頭上這龍旗,哪裡是柔然人,分明就是我天盛!!”
顧子宴這裝腔作勢的喊了幾嗓子,方才還如同熱鍋螞蟻的百姓們紛紛頓了頓腳步。
終於有人道:“真的,真的是龍旗!陛下終於派人來保護我們了!”
驚慌失措的人們彷彿找到了主心骨,各自長長的鬆了一口氣。
顧琮遠臉色卻是不太好,百姓們風聲鶴唳,可見平日裡柔然人是怎麼欺壓他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