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壇到了揚州之後,坐在路邊的一出陰涼處吃茶,又順帶問了那聽聞的異事,心中驚詫,尋了路,便欲一探究竟。
“您啊,自我們這走,過了這條街,前面有一秋水橋,秋水橋過了,打西走,走個二三十丈遠,您再往東一拐,進入那東街衚衕,衚衕口出去,對面便是那海春院了。”
薛壇想起那小哥方才說的,按著他給的路線走,沒多時,便汗流浹背,這大中午的還是太過炎熱,不得不停下來歇歇腳,自然也是大口喘著粗氣。
正當他在那背陰處休憩時,身邊傳來一股異香,馥郁醉人,芳香四溢,薛壇急忙抬頭一瞅,只看見個身材
姣好的女子,穿著一身細紗長裙,青色的腰身,月兒般潔白的布子,從自己面前行過,轉眼便消失在了那衚衕裡。
薛壇連忙趕上去,心中竊喜,莫非自己真是行了運氣,見到了傳說中的“妲己在世”?
等他真跟上去了,那人早已經進了一處所在,抬頭一看,黑金的牌匾,上面刻著三個大字:海春院。
話說這揚州城本就是十里飄香,花香四溢,這一處所在,竟然把那牡丹都比的黯然失色,除了那勾人魂魄的味道之外,富麗堂皇的樓閣也讓人應接不暇,喧鬧聲,嬉笑聲,推杯換盞、碗碟撞擊在一起的清脆聲。
和那娘子溫婉百靈兒似的嗓子,那悠揚的琴瑟合鳴混雜在一起,竟然讓這亂市,反倒是像世外桃源一般,歡悅愉欣,醉生夢死。
薛壇邁步便要往裡走,幾個娘子連忙攔住他,她頓了頓,被截在門外,那娘子掩面嗤笑著。
“喲,公子,您這身行頭,可不是像是來此玩樂的。”
說完,幾個人互相瞅了一眼,表情裡帶著恥笑和譏諷。“莫不然,是來這賣身當龜公?順便妄想著一睹我們姐姐的風采?我們當家的可說了,若是再來這等人進來,可叫我們吃不了兜著走,晦氣的很!”
說著,還一起拉長了音調,同笑著進屋招呼別的客人,薛壇打眼一瞧,那裡面盡是些穿著華貴之人,光鮮亮麗,飲酒嬉笑。
再低頭看看自己,臨行前置辦的衣裳太過於招搖,所以一早上,換了自己特意買來穿的破布青衫,倒是也有些寒酸了,若不是這幾人提醒,他還沒有看到自己竟然弄的灰頭土臉,和那街邊乞丐相差無幾。
他也知道,這青樓正是最為勢力的所在,甚至比那官場更甚,也只好在門外看著,這自打生意日漸興旺,也便弄了新的檯面,早不是那小二口中所說的狹窄小店,如今那海春院甚是氣派非凡,比那京城,也有過之而無不及。
正門當中對著的,便是那人當時醉酒後寫的一首小詩:
芙蓉盡眠蟬入微,亭無舊時弦。
蟲聲影碎,薄衫闌干,紗簾倦幾線。
聽得城外流水輕,啞口又無言。
話至淒涼處,欲語又塞,凋花惹誰憐。
海上若非存新月,一江春盡,長院寥寥難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