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陽垂耀,葉影參差。
記憶之河緩緩流淌,最終定格在楊文耀慘死的一幕。楊可名身體顫抖,雙拳緊握,面色兇狠,目光中盡是復仇的火焰,猶如一隻喪失理智的野獸。而仇恨則像附骨的蛆蟲一般,不斷地噬咬著他的心臟。
終於,楊可名耐不住內心的疼痛,仰天怒吼一聲。這一吼好似虎嘯山林,龍喝四海,驚得百鳥四處飛散。
沐芷從未見過這樣的楊可名,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只得蜷縮在一旁,滿臉恐懼的看著他。
半晌,楊可名站起身,以靈識搬運來了一塊青石,沉聲道:“爹,孩兒無能,修行至今,實力甚微,且不足以為您報仇。我此去東院,定會加倍苦修,待我學成歸來,必將楊家上下誅盡殺絕,以那楊文光的頭顱來祭奠您的在天之靈!如有違背,形同此石!”
說罷,一拳擊出,青石瞬間化作齏粉。
由於並沒有運轉罡氣護體,楊可名的拳頭被碎石割的鮮血淋漓。肉體的疼痛使得他心中的悲傷得以暫時緩解,卻讓沐芷擔心不已。
“可名哥哥,不要這樣,伯父伯母一定不想看到你這副樣子。”
楊可名聞言一怔,點了點頭,黯然道:“我們走吧。”
二人牽馬步行了一陣,一路無話。
楊可名忽聞沐芷腹中傳來“咕嚕”一聲,這才想起二人從一早到現在粒米未進,忙道:“沐芷,你餓了吧?”
沐芷不好意思的點了點頭,其實她早已飢餓難耐,只是見楊可名情緒低落,不忍出言打擾。
楊可名萬分愧疚,便道:“你在此地等我,我這就去城中買些吃喝。”
沐芷擔憂道:“可名哥哥,還是我和你一起去吧。”
“不必擔心,我去去就來!”
言畢,楊可名一足跺地,飛天而去。
黎陽城中,楊可名特意選了一處離楊府較遠的地方落腳,又找到最近的一家食肆,吩咐小二去準備一些吃喝。
此間食肆不大,生意倒是十分興隆。楊可名見附近並無空座,便倚靠在門口等待。
店門外,大街小巷人流不息,眼前的一切是那麼熟悉而又陌生。楊可名呆呆地注視著不遠處的一對父子,思緒再次飄到九霄雲外。
“小子,你在這充什麼門神,快滾開!”
一聲叫罵將楊可名的思緒打斷,抬頭一看,原是店內幾名剛喝完酒的醉漢正準備離開。
食肆店門寬大,可容數人同時透過,楊可名見幾人存心找茬,便冷冷道:“你是豬嗎?這麼大的地方還不夠你走的?”
眾醉漢正要發作,店小二見勢不妙連忙趕了過來,將幾包打包好的食物遞給了楊可名,堆著笑臉道:“誤會,誤會!幾位客官切莫生氣,大家退一步海闊天空!”
楊可名急於與沐芷匯合,不願多生事端,接過食物正要離去,卻見一獨眼之人大搖大擺的走出人群。
“小崽子,你說誰是豬?”
楊可名回頭一看,頓時三尸神暴跳,七竅內生煙。只因此人不是別人,正是讓他日夜寢食難安,恨不得生啖其肉,活飲其血的殺父仇人之子——楊忠!
楊忠的視力本就不濟,剛剛又喝了不少酒,此刻醉意正濃。再加上楊可名的外形變化巨大,一時間竟沒認出他來。
自打失了一眼後,楊忠備受楊文光的冷落,在楊家的地位也隨之一落千丈。修途上的不如意讓他的心理逐漸變得扭曲,為了重拾尊嚴,他結交了許多善於逢迎拍馬的地痞無賴,一幫人終日無所事事,沉湎於酒色。
這些人仗著楊家勢大,常以尋釁滋事為樂。日積月累,楊忠在黎陽城中臭名遠揚,百姓見他如同見鬼,紛紛避而遠之。而楊文光雖然知曉楊忠的種種惡行,卻也懶得去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