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妃身體軟軟地歪倒在榻上,手裡攥著曼陀羅花,她已經服毒自盡。
文宗前腳剛走,後腳她就跟上來,黃泉路上不知能否與他相遇?若是與他相遇,他會不會仍是拒她於千里之外?
他會不會嘲笑她機關算盡太聰明,反誤了卿卿性命?不管怎樣她絕不會用那副可怕的面目和他重逢。
即便做鬼她也是一個美麗驕傲的女鬼,她用曼陀羅花鋪就一條通往黃泉的路。
賢妃被廢除封號,以庶民之禮下葬。入殮的服飾是葛衣麻鞋,一床蓆子裹身,放置於薄棺之內,草草埋葬。
九鸞鳳釵等名貴首飾都不允許帶入棺內,她想要維護的驕傲尊嚴,在身後事上被剝奪殆盡。
這一日散了朝,仇士良慢吞吞走在後面,其他人走遠了,他返身又折回來。
皇帝的御座是仇士良幫著搶得,但武宗一見他,跟吞了蒼蠅似的。文宗英年早逝跟仇士良有很大關係。
武宗按下心裡對仇士良極度的厭惡,武宗喜怒不形於色。
仇士良老奸巨猾,但是武宗一張高深莫測的臉,對自己扶他上位是心存感激,還是看自己手握大權心懷敵意?看不出來。
武宗沒有表情的表情,讓仇士良莫名地脊背發涼。
本以為武宗是吃喝玩樂不務正事的主,一來擁他上位,佔了擁立之功。二來他可以操控武宗,武宗只是坐在御座上的傀儡而已。
但如今坐在御座的像變了一個人似的,高高在上的武宗上位者的威嚴,讓仇士良不敢造次。
“陛下,微臣有事啟奏。”
“講。”武宗惜字如金。
“天無二日,國無二主。”仇士良頓了頓,“陳王、安王,”仇士良停住話頭,武宗還是沒反應。
仇士良心裡嘀咕真能抻,心裡揣著明白裝糊塗。非得我把話挑明瞭,我唱白臉你唱紅臉。
“陛下仁愛寬厚,感念親情,怕只怕有人心存怨恨…”
“你是說安王、陳王?”武宗抬起眼皮,目光越過他看向緊閉的殿門。那天,他走進來,安王走出去。
“是,陛下,微臣正是擔心兩位王爺。”
仇士良語重心長道“陛下,退一步說,就算安王和陳王兩位王爺今後能安分守己,別無他念。難保下面的人不拉虎皮扯大旗,萬一有想從兩位王爺身上做文章,動歪腦筋的人閒來生事,賊心不死···更何況陛下剛剛登基,還要安撫藩鎮將領…”
“依愛卿之見?”
“陛下,依末將所見,斬草要除根,把隱患消滅在萌芽中。”
“好,准奏。”
武宗沒有半分猶豫,貓哭耗子假慈悲,你倒是裝一下。這主夠狠夠絕,可是我不喜歡,仇士良想。
一個是他親侄,一個是他親弟,下手都毫不留情。仇士良的腰無形中又彎下幾分。
“末將領旨。”他去當惡人啦。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