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頭人,城內的糧食真的不多了,再讓大夥兒這麼白吃白喝,沒有三日我們就要喝西北風了。”
陳彥看著眼前這個書生模樣的人,頓時生出了厭惡的神色。
這範老兒總是這麼不開眼,自己正在享受著百姓們的崇敬之情,他卻不合時宜的對自己說這些讓自己為難的話。
但話說回來,范進雖然年紀大些,卻是縣內肯跟著自己乾的為數不多的識字人,這麼大的縣城,沒有范進幫著自己,有些事情還是頗為難辦的。
“這幾日讓那些廚娘們多做些粥,少放些粟米,派去二大王那裡的人也快回來了,說不定二大王現在已經攻佔百里了。
當初從百里城逃到徐昌的那些兄弟們不是說過,百里和秋射可是富庶之地,奪一些糧食應當不難,再忍忍吧。”
范進見陳彥這樣說,便也不好再去進言,只得吧唧吧唧嘴退了下去。
他讀書數十年,叛亂之前卻連個府衙吏員都混不進去。
自從叛軍起勢後,范進便覺得這是個天賜良機,索性便跟著叛軍幹了。
雖然開始時,這些叛軍們對自己還頗為尊敬,但越往後,自己的價值便越小了,以至於范進自己都能明顯的感覺到,這些泥腿子丘八們越來越看不起自己。
雖然自己有些後悔當初的決定,沒有和那些讀書人一起偷偷跑掉,但是現在木已成舟,自己再也沒有辦法回頭了。
“唉”,范進搖了搖頭,便去了縣城內那幾處做飯的地方。
陳彥見打發走了范進,心中又恢復了自清晨開始的暢快感,又沿著城內的路走了過去。
“陳頭人。”
正在路上昂首踱步的陳彥聽到有人喚他,回過頭來一看,見正是自己派往徐昌的魏三兒向他跑了過來,便停下了腳步問道:
“魏三兒,你小子去了十幾日,怎麼才回來啊,是不是在徐昌那幾個窯子呆的不願回來了?”
這魏三兒與陳彥關係頗好,隱隱已經成了白水城中的二當家,但陳彥始終不覺得魏三兒會對自己造成什麼威脅,便在平日裡不怎麼去理會魏三兒,雖然他經常聽別人說起,魏三兒因為經常接濟兵士們的家人,所以頗受叛軍兵士們的喜歡之類的話。
那魏三兒聽陳彥說完,便嘿嘿一笑,顯然是被陳彥說中了心事。
他摸了摸頭,便說道:“陳頭人說笑了,徐昌戰事吃緊,三兒被二大王派去幫了幾天忙,這才回來遲了。”
聽魏三兒說完,陳彥卻皺了皺眉頭道:
“戰事吃緊?官軍連一萬人都沒有,卻分守在百里、秋射兩縣,二大王兩萬大軍攻不下哪怕一座縣城嗎?”
魏三兒見陳彥臉色有變,便連忙說道:
“那些官軍中好像是又派了些援軍,所以二大王攻打了數次也沒有打下來,倒是弟兄們傷亡有些大。”
“哦。”陳彥像是明白了過來,隨口應了一聲又問道:“二大王沒有去縣郊打些草谷嗎?”
魏三兒自然明白,打草谷便是搜刮縣城外各亭百姓的錢糧,所以他馬上回道:
“二大王派那些百里、秋射過來的弟兄們去了好幾次,可是奇怪的是兩縣原本人口密集的地方卻如今連個人影子都沒有,所以並沒有打到草谷。”
說罷,見陳彥低頭思索,魏三兒像是突然記起來什麼,大呼道:“啊,還有件事。”
剛說完,卻見陳彥被自己嚇了一跳,連忙止住了話音。
受了驚嚇的陳彥瞪大了眼睛,便一腳踢到了魏三兒的屁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