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華院另一頭的廂房,慶春已送完糕點回到齊氏禪房中。
齊氏聽到腳步聲,緩緩放下手中念珠,微微的睜開眼,小聲問道:“點心都送過去了?”
慶春嗓音清脆的應了聲,眼見著齊氏準備起身,便過去將她穩穩攙住。
齊氏起身後,壓著步子領著慶春離開禪房,來到客堂中央的坐凳旁坐了下來,隨後又打量著慶春盤問道:“怎麼樣,寧兒與那陶家的九娘相處得可還融洽,沒發生爭執吧?”
慶春點頭答道:“奴婢進去時,一娘神態並無異樣,正與京兆府的婉娘、陶九娘敘話,倒是婉娘神色有些不悅。”
“哎”,齊氏輕嘆了口氣:“也是為難寧兒了,晨間才被元白那孩子羞辱了一番,這還沒緩過氣來,陶家那丫頭又過來了。”
“這次一娘會不會……”,慶春很擔心的凝視著齊氏。
齊氏鎮定的笑了笑,動作輕微的搖了搖頭:“我想著寧兒這次和從前已經大不一樣了,她那二嬸刁鑽這許多次寧兒都能忍讓過去,陶九娘不過一個外人,無非是用一些隱晦的言語刺激她幾句,倒也不敢胡來。”
慶春又點了點頭:“想來是一娘這次在鬼門關走了一遭,念著夫人孤苦無依,不想讓您再傷心悲痛,所以才變得這般隱忍又識大體了。”
“實在是苦了她了”,齊氏心頭忽的湧起一陣酸楚,眼眶周圍不覺漸漸溼潤。
慶春瞧著心疼,連忙取了帕子遞到她手上,暖言寬慰道:“夫人不必神傷,奴婢瞧著一娘這次是真的變了,往後您也能少操些心,齊二娘子又是最疼一孃的,必會為一娘尋位好的夫家,到時候夫人可就等著享福了。”
“但願吧”,齊氏擦了遍眼角邊的淚花,憂心忡忡的道:“眼下蘇家局勢艱難,陶家和京兆府都是惹不起的人家,十三娘最是愛打抱不平,瞧著寧兒可憐,以前就愛護著她,那陶九娘偏偏又挑這個時候過來探望,這小丫頭的心思也不一般呀。”
“奴婢倒覺得一娘處理的挺好”,慶春審視著她,小心翼翼道:“方才奴婢聽阿萊那丫頭說二大娘子攔了婉娘送給一孃的古琴,二大娘子那邊還等著一娘與婉娘過去鬧,可一娘不但自己沒生氣,還將婉孃的氣也給壓了下來呢。”
“這週六娘”,齊氏緩緩皺起了眉頭,既欣慰,同時又有些惱怒的情緒在心頭冉冉升起。
“所以夫人還請放寬心”,慶春信誓旦旦道:“奴婢覺得一娘定是能夠將那兩尊活菩薩給安撫好的,即便真的有了些紛爭,夫人再過去也不遲,畢竟都是些小輩,夫人也不好去摻和。”
齊氏微微點頭,緊抿起嘴唇,雙眸深陷著,沒再說話。
……
李婉婉聽了陶九孃的話,倍感惱怒,也不過區區商賈之家一個妾室之女,如此大言不慚,瞧不起自己沒真才實學也算是實話了,竟然連蘇寧兒也這般輕視。
這樣一副目中無人、唯我獨尊的姿態,實在是妄自尊大了些,要不是自己真的胸無筆墨,還真想回擊她一下。
憋著火瞟了眼一旁的蘇寧,李婉婉更加來氣,這死丫頭竟然平靜的愣在那裡,像是根本沒有聽到陶九娘那挑釁的言語。
用力的幹咬了下唇角,李婉婉恨鐵不成鋼,重重的晃了晃蘇寧的胳膊,大聲道:“一娘,你方才不是說要替我作首詩文應付詩會的嗎?”
“我?”,蘇寧眨了眨眼,故意擺出一臉無辜道:“我,我不會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