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為了皇室的顏面,聖上也不會無緣無故的針對他,只是如今,註定無法平安的收場了。
懷遠郡王身材清減了很多,說話間依舊是輕風細雨的柔和:“我知道,沒有一刻比現在更清楚。”
戰戈不知為何,突然覺得,埋伏的那些人是不是另有貓膩,細長的眼尾暈開淺淺的笑意,美不勝收。
“我只想問一句,那些人中是不是有你很在乎的人?所以你才捨不得讓他們就那樣來送死。”
為了保證絕對的安全,皇家地牢建立在皇宮之內,而陛下登基之後,皇宮的安危已經不再是之前的那樣。
闖入皇宮,進入皇家地牢,尤其是最底層將人救出去,這個難度無異於登天,就算是當時江湖武功最高的人,恐怕也不敢有如此的大話。
像是懷遠郡王這般殺人不眨眼的人,若真是那些人中沒有特殊的存在,怎會有如此的擔憂?
說起證據,懷遠郡王封地那幾個巨大的深坑就是證據。
在戰戈似笑非笑的打量中,懷遠郡王神色越發難看起來,再也不像是最初的溫和,什麼君子如玉,本身就和懷遠郡王沒有任何的關係。
“若是那些人進京,必定會引起京城大亂,你難道就想看著京城變成血海煉獄嗎?”
“你這樣的威脅對我沒有作用,京城的防守是我之前一力安排的,若你那些人個個都是江湖中頂級的高手,那隻怕我還會有這樣的擔憂,但是想來,你應該沒有那麼大的能力。”
若真有那樣的能力,就不會一直在下面做那麼多苟且的事情,直接殺上京城,豈不是更好?
久久的沉默之後,懷遠郡王似是終於憋不住了,神色陡然間就頹廢下來。
“還請王爺給他們通報一聲,若是真的直接來到京城,只怕後果堪憂。”
戰戈撐著下巴,淡定的看著懷遠郡王,一點也不著急。
而身後牢房中的莫修,從頭到尾關注著這邊,未曾多言。
這個場景彷彿就是兩個人無聲的對峙,就看最後,有誰會堅持不住。
“我說,那些人中,有我的幾個孩子,還有莫修的幾個孩子……”說出了這麼一句話,懷遠郡王彷彿整個人都疲憊下來,靠在牆上,眉眼之間都帶著一股灰暗。
戰戈知道這裡邊有些貓膩,但是卻沒有想到竟然會是這麼樣一件大事。
懷遠郡王府中美人良多,就算是長相精緻的小倌也不少,可謂是富貴閒人之中,典型的男女通吃。
郡王妃之前指定的不過是一個小官的女兒,對於府中諸多事情根本沒有發言的權利,在那懷遠郡王府中,就相當於一個隱形的存在。
但是恰恰讓人疑惑的一點是,有這麼多美人,懷遠郡王卻偏偏沒有一個子嗣。
就算是懷孕了,到後面也都因為各種各樣的意外沒有了。
“世人皆知的是,懷遠君王雖愛好美人,但府中爭鬥良多,致使如今尚未有子嗣。倒是掩藏的極深呀。”
這句話中,帶著赤裸裸的諷刺之意,還真是坑人坑到自家身上,這兩個人,皆是為難自家人,好像自家人不是人似的。
“那麼,他們知道嗎?”這句話,問到了點子上。
懷遠郡王微微搖頭,聲音若有似無:“不知道,自出生便被抱離府中,一直養在江湖一個小門派的底下,這些你都可以讓星輝樓去查探。”
星輝樓是江湖上極富盛名的訊息買賣之地,而星輝樓樓主進到京城的事情,知道的人並不少,因為毫無遮掩。
“那些人我也不會放走,會找一個地方暫時放置,我知道雖然抓了一個你,但是這上上下下,還不知道有多少你的人在潛伏著,若是敢做其他的,我就真真正正讓你做一個孤家寡人。”
都說敵人是最瞭解自己的人,就如懷遠郡王瞭解戰戈,戰戈瞭解懷遠郡王,或許他們自己,都不曾這般瞭解自己。
懷遠郡王抬頭看向戰戈,神色複雜:“我已經到了如今這樣的地步,也不能做什麼了,我答應你,該交代的,我會交代。”
這麼多年了,也足夠了。
戰戈離開之後,皇家地牢的大門重新關緊,火把搖曳之中,懷遠郡王越發憔悴,莫修隔著過道看著,卻最終是沉默了。
若是在那時,那些人能夠這麼對待他,也不會是今天的這樣了。
莫家方面的流放,是政治 鬥爭最後拖拽出來的替死鬼,一個無關緊要的存在,卻為此付出了全族的代價。
縱使後面翻案,重回昔日榮耀,甚至更甚,又算的了什麼,終究是逝者已逝,不可追念。
只是,沒有人注意到,火把照射陰影下方的懷孕郡王,神情平添了幾分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