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任何溫度的語言,同他的刀一般冷漠無情。
越是精準得刀,越是無情的人。
但有時往往無情的人反而最至情。
聶遠風並未對蘇鄔無情冷漠的話進行回答,反倒是丟擲了一個問題。
“是否開府?”他問道。
簡簡單單,只有四字。
但這四字,便是他的心魔。
若蘇鄔沒有達到開府境,那他便會等,等到他到開府巔峰,等他到洞天,等到他在境界上能夠追上自己,然後再將之殺了。
他深深地知道,若再對一個境界比自己低太多的師弟出手,那麼他心中的心魔便不會有解開的那一日了。
“我許久之前便達到了開府,如今已然穩穩地踏入了開府初境。”蘇鄔撒了一個彌天大謊。
他說出自己已經達到開府時,言語裡的平靜足夠讓自己都為之信服。
蘇鄔雖然深深的知道自己的境界還無聶遠風還有著天壑,但卻毅然決然地謊報了自己的修為境界。
只因為他急著早些把聶遠風殺死,只有這個槍瘋子的全身分成九九八十一段,才足以平息他心裡的憤怒。
一個人若是憤怒到了極點,反而會表現成一種絕對的平靜。
蘇鄔說話越是冷靜無情,越是在掩飾心中已經快要壓不住的怒火。
今日的事情看與他毫無關係,實則與他最為相關。
曉明每日出來採藥為的是他的修行,被斬斷手臂也是因為他的疏忽。
他的疏忽也的確是很難避免的事情。
蘇鄔本以為作為不由人的弟子,在紫微宗內一定不會再有任何人傷害。
不由人平日裡雖然待人處事都是十分冷漠殘酷,但論護短,沒有那個長一輩人物能夠與之一較高下。
所以平日裡沒誰敢觸碰這個護徒狂魔的眉頭,蘇鄔也因此大大地放鬆了警惕。
但世間本沒有絕對的事情,更沒有絕對的安全。
聶遠風接下了蘇鄔的約戰,提著紅纓槍漸漸地消失在了陽光和煦的青草地上。
小路上只剩下了蘇鄔和曉明。
這對師兄弟在像是經歷了一場生離死別後,彼此間沉默無語,千萬無語都放在了眼神之中。
曉明用左手緩緩地抹去眼角的淚痕,花費了很大力氣才勉強向蘇鄔擠出了一個難看的笑。
蘇鄔還是沒有說話,只是長長地嘆了口氣,然後伸手摸了摸他帶著不少學跡的長髮。
“師兄一定會讓你的肩膀重新長回來的,給師兄時間。”蘇鄔將自家師弟的頭髮梳得整整齊齊後才勉強能夠開口說話,他說的每個字都顯得十分斬釘截鐵,像是要把自己的嘴巴里的牙齒全部咬碎。
臉色蒼白得像是紙張一般的曉明縱使失去了一條手臂,但依舊可愛的像是一直貓,他點了點頭,無論蘇鄔說什麼,他都會堅定不移地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