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死我把,殺死我你就會醒來了,我已經死過一次了,再死一次也沒有關係。”蕭蘿似乎是怕自己的聲音壓得過低,又把說過的話再說了一遍。
她要蘇鄔殺死她,還說這個世界都是假的。
這些話很快便在蘇鄔的腦海中爆炸開來,讓他臚內一片暈眩,久久不能回過神來。
一切都是假的,一切幸福都是泡影。
蘇鄔夢裡的蕭蘿一直知道這一切都是夢幻泡影,但還是想陪他再多點時間。
因為她喜歡蘇鄔,也是蘇鄔內心深處無法抹去的那個夢魘。
這個虛假的世界,只不是藏在蘇鄔內心中世界裡最深刻的那一個。
但現在女孩已經親手將這一切都撕成了粉碎,將蘇鄔內心的虛幻全部化作了虛無。
蕭蘿柔軟如水的白皙手掌裡不知何時多了一把鋥光發亮的匕首,他纖細地五指緊緊地扣握著刀刃,猩紅滾燙的瘮人鮮血一點一滴地慢慢墜落在地上。
心思一直敏銳細膩的蘇母很快便察覺到了兩人的異象。
“阿鄔,你們在做什麼,夜深了,快點送姑娘家回去吧。”
可惜蘇鄔的耳朵已經聽不到半點除了蕭蘿聲音外的半點聲音了,他的手搖搖晃晃顫抖了許久後終於握住了刀柄,卻遲遲不敢將刀子插入蕭蘿的身體。
察覺到怪異後的蘇母很快便向他們走了過來。
她第一眼看到的是地面上還冒著熱氣的血,然後失聲地尖叫了起來。
“啊……”
尖叫聲升到一半後就變成了嗚咽,然後這個為兒子操心了半輩子的女人就再也說不出話了。
蕭蘿乘著蘇鄔走神的片刻間隙裡已經重新把匕首握在了手裡,在蘇母靠近的那一刻,她像是用盡了全部力氣將匕首插進了女人的心臟。
然後她沾著鮮血的眼角邊流下了一串串晶瑩的淚珠子,淚珠一顆一顆砸在了地面上,與鮮血混成了一體。
呆若木瓜的蘇鄔終於像是醒過來了一般,他像是一隻離群的孤狼般對著女孩瘋狂地咆哮著,一把奪過了女孩手裡的刀。
一向老實穩重的蘇有天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妻子倒在了血泊裡,卻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百無一用是書生。
這些平日裡只會口誅筆伐的人平日裡常常愛慕香草,崇敬聖賢之道,但在真正的生死到來時卻慌張得像是一個四處亂撞的蠢貓。
“你就是個廢物。”已經完全失去理智的蘇鄔舉起了刀,對準卻不是蕭蘿,而是蘇有天。
蘇有天離開的三年裡,蘇鄔是看著母親鄔雪梅起早貪黑的忙碌中度過的,在他記事最清楚的這三年裡,沒有那個男人的半點身影。
現在這個一生辛勤的可憐女人死了,這個男人膽怯得像是一隻瑟瑟發抖的小貓。
蘇鄔在他的臉上看不出半點悲傷的情緒,只能感受到他徹骨的膽怯,這些都讓他不禁感到怒不可遏。
怒火已經完全將蘇鄔從頭到腳完全控制。他沒已經沒有辦法做出太多的思考。
當他回過神來時才發現已經手上握著的帶血匕首不知何時已經消失不見。
“鄔兒……咳咳……”
半醒半夢見蘇鄔還在滴血的耳朵似乎聽到了一聲十分遙遠的模糊叫喚。
當他完全聽清楚那道聲音是,男人也已經倒了下去,他這才發現自己的匕首已經深深的插入了男人的頭顱。
在這個夢境裡,蘇鄔似乎擁有著平日不曾擁有的無窮力氣。
蘇有天最後斷氣之前都不敢相信自己的兒子竟然會傷害到自己。
男人最後沒來得及閉上眼睛便永遠地睡了過去,他逐漸佈滿血絲的表情已經凝固,但蘇鄔仍然能從中看出一種東西——冰冷的絕望。
“殺了我,一切都要結束了,在你的夢境裡,你可以隨意殺死一切。”
“快從夢中醒來吧,你的師父還在等你。”在蘇鄔夢裡的蕭蘿竟是知道夢裡夢內所發生的一切。
她表示蘇鄔夢魘裡那個最大的心魔,只要將她殺死,蘇鄔此次入夢便將取得最好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