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初升的太陽雖然能驅散黑夜,卻永遠驅散不掉人心頭上的陰霾,那場仇恨的大火燃燒過後,興家人永遠不會再在鎮子上出現了,而龍淵,蛇頭,黑子,張妹,也像是人間蒸發一樣消失,鎮子上只剩火災殘留下的廢墟在提醒著人們慘案是真實發生過的。
鎮子南面的墳山上多了兩堆新墳,一個埋葬著龍淵的爺爺,另一個是張妹父母的墳墓。
土鎮上的驚天大事,在浩瀚的大陸中渺小到除了本地沒人會在意。滅門慘案就像是那海面上驚起的一朵浪花,跳躍後沉落,轉瞬歸於平寂。
龍淵四人與朔寧的離別是埋葬過爺爺屍體的第二天清晨,龍淵將朔寧和思柔送出黑風寨,眼望著二人並肩走下山路。
朔寧回頭看了一眼龍淵,他挺拔的身姿站在山門前的石階上,晨風吹動著衣衫,暗青色的天空上還掛著無數星辰,他看起來也像星辰一般鑲嵌在了天幕上。
朔寧揮揮手告別。
龍淵喊了一聲:“老二一路保重,我們還會再見的。”
這是離別後龍淵說的最後一句話,那句話有力而沉穩的穿透著晨風送到朔寧耳中,似乎在提醒著朔寧這不是一種期許,而是一種承諾。
朔寧點點頭,帶著思柔下山去,他的目標在努橫山脈,乾雲山。
那裡有他思念而深愛的女人。
走下山來朔寧才想起一件事情來從懷中掏出拴著紅繩的玉佩來遞給思柔道:“只是龍淵給我的東西,他說女孩子喜歡,讓我送給你的。”
思柔錯愕看著朔寧,兩隻手不安的揉捏在一起,“這個太貴重了,我受不起。”
朔寧把玉佩放在思柔手中笑道:“有什麼貴重不貴重的,拿著吧。”
思柔生平第一次收的別人送來的禮物,心中喜不自勝,拿在手中看了看玉佩上面刻著龍鳳呈祥的字樣,臉頰微微紅了。
朔寧問:“怎麼樣,喜歡嗎?”
思柔把玉佩捏在手心,抬頭看著朔寧微笑說:“喜歡。”
朔寧道:“不用這麼客氣,現在既然你跟著我了,我定會拿你當親妹妹一樣看待的。”
思柔臉上的笑容微微一滯,低著頭說:“我只是伺候你的丫鬟,不是妹妹。”
朔寧道:“你說話真是逗,哪有人願意當丫鬟一輩子去伺候人的,好吧,好吧,隨你怎麼想了,在這裡又耽擱幾天,我們要抓緊去乾雲山了,你準備好了沒有?”
思柔疑惑道:“準備什麼?”
朔寧道:“準備起飛了。”說著手腕天墓手鐲旋轉成刀,變化成一柄長約兩米的大刀來,載著朔寧和思柔衝入九霄,奔西方而去。
努橫山脈中有十萬巨山巍峨雄偉,十萬險峰直貫長空,傳聞那是萬仙發源的地方,大陸中有不少耄耋老怪都在此閉關修煉,百年前的冥通老祖就是來自努橫山脈。
昆域教的舊址就在努橫山脈中的乾雲山中,乾雲山後有十二指峰,如十二柄長劍插入雲霄。
二人奔波半月有餘,終於來到努橫山脈腳下,朔寧一路教授思柔法術,思柔不斷將築基階段修行圓滿,更是掌握了凝結法力,御空飛行的訣竅,儼然成為一位合格的修真之士。兩人在山脈邊的小城中找人打聽了乾雲山方位,找客棧住了一晚。
次日天一亮二人就收拾好行裝直,奔乾雲山而去,好在此山就在努橫山脈外圍,並不用深入山脈腹地。
思柔跟在朔寧身後御空飛行,兩人如流星般快速略過曠野,她的目光一直悄悄注視著朔寧的背影,滿含情意。
朔寧則看著眼前不斷接近的乾雲山,有些按捺不中心中的喜悅,臉上露出微笑來。此刻他的心思全在蕭末雅身上,想著自己突然出現在末雅的面前,她該會有著怎麼的心情,大概會是驚喜,高興,喜極而泣之類的吧。
思柔知道朔寧對於蕭末雅的愛是任何人都不無可替代的,她不求別的,只念蕭末雅和朔寧相聚後,能容下自己作為一個丫鬟的存在。
二人各自揣著心事落在乾雲山下,有條寬闊的山路像是人工建造過,蜿蜒上山,如一條大蛇盤踞在山體中一樣,山路兩旁鋪就著爛漫野花,零星的生長在雜草柯中,在微風的吹拂下左右搖擺,散出清麗的香氣。
“真香,這裡好漂亮。”思柔看著漫山遍野的山花,一雙眼睛笑成了月牙,她俯身摘下一朵白色的七瓣花,湊在鼻下深深嗅著。
朔寧伸出手來感受著迎面吹來的風,是暖的。“真是奇怪,此時已近冬季,這乾雲山地勢又高,本該是朔風冷冽,為何會溫暖如春天一樣呢?”
思柔又摘了幾朵花兒做成花束捧在手心,踩著雜草小跑到朔寧身邊,她不去想別的,只想好好享受最後和朔寧單獨呆在一起的時光。“是有些奇怪,不過暖和和的不是挺好嗎,不用受冷風吹了,你看我手裡的花束好看嗎?”
花束用紅白紫黃四色混搭而成的,那朵七瓣大白花醒目的位居中間,紅紫黃三色花瓣在周圍做點綴,看起來華美而聖潔。
朔寧點點頭笑道:“挺好看的,我們上山吧。”
“好。”思柔把花束隨手一揚,花瓣灑落一地,那朵七瓣白花落在烏黑的秀髮上,她輕笑著用手指捻下來,“看來你還有些捨不得離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