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街醫館中的跛腳醫生是個年過半百的老者,一頭灰髮,他聽朔寧說是龍淵受了刀傷,並沒有感覺意外,只是沉默著收拾好藥箱,讓他在前面帶路。
回到破房子裡,龍淵已經把臉洗乾淨,但衣服上還滿是血跡。
老醫生走進來只是看了三人一眼,便蹲下身把藥箱放下,將裡面的藥瓶,包紮布條取出來說道:“你們就鬧吧,殺吧,早晚有一天會遭報應的。”
老醫生口中雖然埋怨著,可手中救人的事情卻絲毫不耽擱,朔寧和思柔幫著老醫生分別給三個人清理傷口,塗藥。
黑子痛的直咧嘴,額頭上滲出一層密密麻麻的汗珠,硬挺著沒有吭一聲。
蛇頭眼睛被老醫生處理過後,包上了布條,他靠在牆壁上轉了轉腦袋問道:“周先生,我的眼睛還有救嗎?”
周先生哼了一聲,把藥瓶收進藥箱裡道:“這輩子是別想再看見東西了。”
蛇頭又是轉了轉腦袋,勾著嘴角不說話了。
周先生救過三個人後,起身又走到張妹面前看了眼,嘆著氣道:“可憐的孩子。”他觀察了一會張妹的眼睛,從懷中取出一套銀針。
張妹只是抬了抬眼皮,任由周先生將一根細長的銀針紮在自己頭頂。
“你來扶住她。”周先生讓思柔過來扶住了張妹,扎過幾針後,張妹身子一軟,暈在思柔的懷裡。
龍淵在一旁靜靜的看著,等周先生行完針,低聲問道:“怎麼樣?”
周先生滿是皺紋的面部肌肉微微鬆弛下來,“沒事,只是驚到了,我給她扎幾針再好好睡一覺會恢復過來。”
龍淵從懷中取出兩枚沾了血的金幣,送到他面前道:“謝謝周先生了。”
周先生將銀針收回布袋裡,看都不看龍淵遞過來的金幣道:“我不要你的錢,你還是自己留著買藥治傷吧,龍淵,好自為之,你這次事情鬧的太大了。”
周先生揹著藥箱走出破房間,踮著腳離去。
黑子長舒一口氣道:“總算是撿回一條命來。”
思柔懷中的張妹睡得深沉,呼吸也變得悠長而均勻,睡夢中的她一臉寧靜,可醒來後面對著殘酷的現實,又該會是怎樣的心情呢。
朔寧對龍淵問道:“你接下來打算怎麼辦?”
龍淵揉了揉臉道:“我帶著他們先去黑風寨裡休養幾天,那裡肯定沒人會去打擾。”
蛇頭聞聲扭起耳朵面對著龍淵道:“去黑風寨那不是找死嗎,大黑熊那個混蛋怎麼可能會收留我們!”
龍淵道:“大黑熊已經被我殺了,現在黑風寨裡是個空寨,根本沒人。”
“真的?”蛇頭略微思考一下,點頭道:“這倒是個不錯的注意,我們先去那裡避一避風頭,萬一興家的親戚什麼人再聞訊找上門來了,以我們幾個的情況,只能任人宰割。”
黑子道:“那不可能,只要有老大和老二在身邊,誰能動得了我們?老大你真夠威風的啊,真把黑風寨給滅了。”
龍淵苦笑一聲道:“如果沒有老二的幫忙,我哪裡能滅掉黑風寨,殺光興泰全家。你現在身體怎樣了,還能不能起來?”
“沒問題!”黑子雙手支撐著地想站起來,可一動牽扯著傷口痛的又跌坐在地上,布條上滲出了血絲。
朔寧看他們三人傷勢都不輕,現在哪裡還能走得動,於是勸道:“我看等天黑再上黑風山吧,一會我揹著黑子,思柔揹著張妹。”
龍淵道:“張妹還是我揹著吧,一會思柔跟著就好。”
思柔道:“你渾身都是刀傷,哪裡還能揹著她,還是我來吧。”
龍淵身上扎滿了布條,繞的像是粽子一樣,若再揹著張妹肯定會牽動傷口。
“一點小傷而已,不要緊。”龍淵聽外面有腳步聲響,不知是出來救火的人還是看熱鬧的,反手將房間木門掩合上。
等黑夜徹底將天地吞沒,他們一眾人才走出破房間,往黑風寨的地方走去。
一輪月牙掛在清冷的夜空,月光很薄,薄到僅可以照亮他們腳下的山路,朔寧揹著黑子,龍淵揹著張妹走在最前,思柔拉住蛇頭的手緊跟在後面,沙沙的腳步聲穿梭過草叢,沒有人說話,只聽得見眾人沉重的喘息。
蛇頭被思柔的柔軟細嫩的手攥著,只覺得臉紅心跳,這是他第一次被女孩子拉著手,幸虧是在黑夜,沒有人注意到他的表情。
黑風山隱在黑暗中,像一隻無聲的野獸蹲伏在那裡,靜靜等待獵物的靠近。
朔寧看到了黑風山山體雄偉的輪廓道:“龍淵,路太遠了,我先揹著黑子上山,然後再下來接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