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南手持秘卷,輕輕向李浩一揮,笑道:“天下之勢已如滾湯沸水,殿下何必動怒,既是看過了壞訊息,不如來看看這好訊息,或許可令你心情舒暢少許。”
李浩回過神來,自嘲的一笑,道:“世兄見笑了,不知這好訊息又是什麼?”
楊南抬起手掌,望著手中那捲最新送到的情報念道:“臣奉殿下之命攻蜀陽、拔既河、過當城,一路連破十八城,大軍過處,如摧枯拉朽,勢不可擋,沿途軍民無不望風而降,歡天喜地,以臣之大軍為王師也,臣上表之日即是身在中洲邊界之時,楊蘭賊逆竟不置重兵以阻臣,極為可疑,事關重大,臣不敢擅自決斷,遂駐兵威夷城下,靜候殿下決斷——臣忠信候袁瀚拜上!”
楊南唸完最後一個字時,李浩皺起眉頭,疑聲道:“忠信候穿洲過府,竟沒有碰到半點像樣的抵抗?難道楊蘭是想困守一洲與我作生死較量?”
楊南點點頭道:“殿下再看看左鋒、鐵方候奏摺就知道,實情確是如此,這個楊蘭,倒是一個能夠豪賭的賭徒!”楊南繼續拿起一本奏摺念道:“臣鎮南將軍左鋒啟奏殿下:自奉命從南大營起兵之日起,連克二十城、每城攻無不克、戰無不勝,所過洲府兵力稀少、防禦疏鬆,此非臣之功也,楊蘭賊逆舉動可疑,望殿下早做決斷……”
“奇怪……?”李浩不解的道:“世兄,楊蘭莫非想固守長安?但以區區一洲之地,對抗整個天下,豈非不智,長安雖是天下堅城,卻擋不住數千甲符宗師、過萬修道仙師!”
楊南淡淡一笑,目露冷芒的道:“殿下不可大意,目前局勢雖然對我們有利,但卻如夢中水月,只要楊蘭在長安一戰中擊敗我們,便可勢如破竹般一統天下!中洲集結重兵百萬,數十萬妖魔,鹿死誰手,猶未可知。”
李浩面色沉重的道:“楊蘭一向擅長謀略,如今卻反其道而行之,用起了陽謀之法,他料定這長安我們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莫非他有什麼殺招不成?”
陰狠狡詐的敵人不可怕,可怕的是狡詐的敵人忽然變成了一個堂堂正正、不用陰謀的人!這樣的敵人遠比狡詐的敵人要難對付!
楊南輕輕一拋,將手中紙卷棄於桌上,淡淡道:“他既然想引我們去,我們就堂堂正正走上一遭,看他耍什麼把戲!”
絕對的力量下,所有陰謀詭計都將無用武之地,剩下的唯有實力的對抗,勝者為王敗者寇,楊南倒想看看,楊蘭究竟有什麼底牌未出?
李浩也知這是唯一的辦法,爭奪天下,只能進不能退,一退便是萬劫不復,他出身皇族,豈有不知之理,當下招來衛士,即命使者傳書,命推至中洲邊界的袁瀚、方達、左鋒三路人馬按兵不動,命胡功點起五萬鐵血軍為先鋒,純王車駕緊隨其後,會師長安!
計策已定之後,楊南迴到暫住宅院之中,卻不見青顏蹤影,就連龍瑤、蝶衣、白衣也俱都不見,他愕然不已的扯著一個看守院門的親兵問道:“夫人何在?”
親衛妖兵一挺胸脯,大聲道:“稟報小爺,夫人聽聞霸沮城百姓退到真君關時疫病大作,便帶著諸位夫人和倪仙師駕著雷舟去為百姓治病了,小爺公務繁忙,夫人臨走時還留話叫小爺不必擔心,她天黑便回。”
“青顏又去為百姓治病?”楊南頓時啼笑皆非,她身上的魔胎剛好不久,自己還不知好歹,倒又像個慈善仙子般普救世人去了,這個小妻子雖溫婉和順,但才學過人、悲天憫人,心地再善良不過,她既有一身醫術在身,聽到百姓生病便急匆匆而去,倒把自家夫郎給扔了……
親衛妖兵見楊南神色變幻不定,不由得暗自吐舌不已,他心知自家小爺雖然脾氣好,可一旦發怒,便是神仙也難救人,青顏夫人極得一幫子妖怪敬重,親兵當即陪笑道:“小爺放心,有倪仙長帶著咱家的仙舟在,天下還有何人能傷到夫人?想必夫人一定天黑就回。”
楊南失笑道:“還用得著你說麼?青顏有倪兄相陪,我自是放心,好了,你且把好門戶就是。”
楊南走入庭院之中,將狂歌所教的諸般武功招式練了數遍,不覺日薄西山,天色漸漸暗淡下來,府宅侍女等到他凝神收手之後方開口問道:“老爺,可要膳食侍奉?”
這些姿容不俗的僕人侍女,俱是純王所送,每一個放在世間也算是上品樣貌,更兼出身純王府,氣質更大異於尋常僕侍,楊南若是在雷舟之中潛修,自然不需什麼侍女僕役,但如今隨駕而行,堂堂兵宗尊者、靈聖真君,沒幾個人侍候如何象話?
純王美意,楊南也無可無不可的收了下來,此時他揮了揮手道:“我久不近人間飲食,不必勞煩,倒是吩咐下去,叫人準備滾湯熱水,我要更衣沐浴。”
侍女一聲答應便悄然退下去準備熱水,楊南抬頭看看天色,搖頭嘆了口氣,自去洗漱一番,直到太陰高懸當空之時,方青顏才帶著諸女匆匆趕回。
方青顏一進府門,便見夫君閉目端坐椅上,嘴角似笑非笑,既像入定,又不像入定,她嫣然一笑,上前輕喚道:“夫君恕罪,青顏未稟明夫君便出府而去,還望夫君海涵。”
楊南睜開眼來,望著自己這個絕美風姿的小妻子笑道:“可惜你家夫君百病不生,否則便可試試這杏林國手、當代女神醫的高強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