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氏原本就是因著受了氣,想擺一擺長輩的譜兒,如今譜兒沒能擺上,反倒被罵了一頓。
她臉都綠了,臉上的肉都有些顫抖,看著趙柔的眼神簡直恨不得當場衝過去給趙柔兩個耳光。
可趙柔並沒有指著鼻子罵她,她也不能動手,就是趙柔真指著鼻子罵她了,就瞧著我和顧知微在此處,她也萬萬不敢動手。
張氏嘴唇微微顫抖,似乎想要回嘴。
興許是害怕被罵的更厲害,她又將那股子怒火壓了了回去,笑盈盈岔開了話,喊趙柔道,“阿柔你這孩子,就是懂事的,從來最是想著府裡的兄弟姐妹們,聽說這次回來,你還給幾個姑娘帶了不少首飾呢,幾個姑娘沒事兒都往你這兒跑,半個多月,她們也是跑不膩。”
“哎呀,這……阿柔啊,你都回來半個月了!”張氏滿面讚許,沒等趙柔回話,她又似才想起來一般,拉著趙柔的手,關懷備至的語氣,問她道,“阿柔啊,你住了這些時日,這女婿和親家不會有意見吧?府裡的事務誰來管?”
呵呵,我看出來了,張氏這是來下逐客令呢。
不過趙柔壓根就沒打算走,她狠狠拉開張氏的手,坐到了旁邊的椅子上,吩咐下人準備茶和點心。
這才開口回答張氏的問題。
“母親多慮,公婆和相公素來大度,他們說了,我願意住多久就住多久。”
張氏依舊不甘,笑著又道,“阿柔啊,雖說你公婆大度,可你也不能長期待在孃家啊,你夫君那府裡那麼些小妾,你這不回去,那些個狐媚貨色還不得反了天呢?”
張氏出身不好,教養也差,有些難聽的話張口就來,這話一出口,她頓時就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趕緊又添了一句,“阿柔啊,你別怪母親說話不好聽,母親這也是為了你好。”
“母親,我聽著您這話,怎麼像是在趕我走?”她裝模作樣,話還沒有說完,趙柔頓時打斷了她,原本還算和善的容顏在張氏提及小妾之後,立即變得凌厲,冷笑道,“母親是覺著我嫁出去了?便不再國公府的人?容不下我在府裡住半個月了?”
張氏壓根沒料到趙柔會突然冷了臉,她微微一怔,尷尬的同時又有幾分被戳破的惱羞成怒,厲聲道,“阿柔,你……你怎麼能說出這樣的話來?我待你一向如親生女兒!我好心好意為你著想,你怎能這般惡意揣測!”
張氏越說聲音越大,好似想要用聲音去嚇唬誰似的。
趙柔見狀,眼底的譏諷更是濃烈了幾分,嗤笑了一聲,風輕雲淡的回她,“母親倘若當真為我著想,當真擔心那些個狐狸精奪了我的寵,大可前去靖國侯府用你的大嗓門兒將你好女婿教訓一通,讓他將那些個小妾都送走,在這裡對著我大吼大叫算什麼?難道這就是為人母的德行?這就是為誥命夫人的處事?”
張氏原本就很在意人家說她的處事,說她的教養。
這下被趙柔幾乎是指著鼻子罵,她頓時就繃不住了,氣得話都要說不出來了,瞪大了眼睛,渾身顫抖的指著趙柔道,“你……你……你這個孽障,我現在就去告訴你爹!我好心好意幫你,你卻如此……”
“母親這番告狀的氣勢,還真是與尹國舅府裡那賤妾一模一樣呢。”張氏滿目憤怒,轉身就要走,結果她剛轉身,顧知微淡淡的又說了這麼一句。
那語氣不輕不重的,還帶著幾分笑意。
可但凡有點兒腦子,都聽得明白其中的意思。
張氏這下當真給氣壞了,她站在門口大罵了幾聲孽障,說是要讓寧國公收拾趙柔和趙詢。
見到她氣急敗壞的背影,趙柔卻半分也沒有懼怕,反而露出幾分嘲笑,說笑話似的與我們道,“真是想不到,這七八年過去了,張氏還是這副德行,除了那點兒一哭二鬧三上吊,外帶著裝模作樣告狀的姨娘手段,她就沒點兒旁的招了。”
她笑著,我卻有些擔心,當下就忍不住問她道,“大姐,倘若她真去告狀,父親會不會為難你啊?”
聞言,趙柔輕笑著搖了搖頭,一臉嘲弄道,“為著這點兒小事告狀,父親若真問起,我便說她張氏容不下我,還教著我去罵夫君的小妾都是狐媚貨色,實在有失規矩,我氣不過才與她辯駁。父親又不曉得靖國侯府的情況,會覺著她是故意挑唆我擾亂家宅。”
原本我覺著張氏挺厲害的,可今日聽了趙柔這番話,我才發覺,張氏到了趙柔這裡,簡直就像是個小孩兒跟大人鬥。
忍不住對趙柔豎起大拇指,“大姐就是聰明……”
“大姐當然聰明,你以為人人都是你?蠢得出奇?”我話音剛落,方才一直沒說話的顧知微忽然嘲笑的說了我一句。
我雖然的確比他們蠢了些,可他這樣說話,未免過分了些吧!
“你……”
“世子爺,夫人,尹國舅家的四姑娘來訪。”我伸手,正想擰他,春雨從外走了進來,表情有些為難的看著顧知微道,“那尹四姑娘說了,她有急事相求,世子爺若不肯相見,她就長跪在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