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還真是暫時不能聲張。可趙柔一時也沒有想出什麼對策來,加上她先前從未想過要與高秀亭和離,事情來得有些突然,她也還沒能緩過來。
於是,接下來的一段時日,她便藉著過節,在寧國公府住了將近半個月。日子清淨一些,她身上的傷也好了許多。
短短半月,她的精氣神兒都好了一大半,面容更是紅潤了不少,臉上也逐漸有了些笑容。
然而,趙柔心情好了,張氏的心情卻不好了。
一個大早的,就拐彎抹角的跑到趙柔房裡找麻煩。
我和顧知微給趙柔送藥去的時候,正好碰上了張氏進門。
見了我們,她顯得有些不高興,但因著先前吃了大虧,面兒上還是故意擺著一副和善慈母的姿態,笑喊我們,“老二,這一大早的,你們怎也過來了?”
她面含笑意,上下打量我和顧知微,目光最終落顧知微手裡,似想套出什麼話來一般,又故作驚愕的問道,“老二,你這是給阿柔送藥來了?阿柔怎了?可是哪裡不舒服?”
張氏這些個套路去騙趙詢還容易,可落到了顧知微的眼裡,她這些個明目張膽的舉動簡直就是其蠢無比。
顧知微眼底閃過一抹不屑,嘴角扯著笑,面不改色的回她,“這大姐不是成婚八年了麼?近來一直想要個孩子,就請我幫著尋了些藥。”
“是這樣啊,你說你這孩子也真是的,明明懂得醫術,早些時候不幫著你長姐,非得讓她找上門來。”張氏顯然是不太相信的,想是察覺道了什麼,沒問出話來,她略有幾分不甘。
嘴上聽起來是關心,實則話裡話外的在挑刺兒。
顧知微嘴角依舊扯著幾分笑意,對上張氏不甘的目光,他立刻反挑刺兒,連帶著譏諷的語氣,“母親這話可就不對了,怎能說是我不幫著大姐?我過去也沒能學成,成日裡被您說是不學無術,就連我與八妹妹治病,您都百般阻撓。您一貫疼愛大姐,大姐尚未出嫁時你便時時圍著她轉,如今她回府半個月,你便過來瞧了她七八回,恨不得時時刻刻看著她。當日我若是與大姐開方子,您還不得與父親告狀呢?我可不想被父親罰!您的話啊,父親從來最聽,就是那最得寵的宋姨娘,也不如您。”
顧知微一番話說的不緊不慢,語氣裡更是刻意的讚賞。
可但凡是個傻子都能聽得出來,他在罵張氏身為嫡母,不知管理好家事,反而時時刻刻與嫡女鬥,成日裡就知道告狀,簡直沒有規矩,簡直就是個姨娘做派。
張氏再愚蠢,她也能聽得出顧知微在罵她。
她臉上的笑容瞬間就僵住了,眼底裡怒火滔天,咬了咬牙,她又將火氣吞了回去,牽強的笑道,“老二,你可真會說玩笑,我可從未與你父親告狀。”
“行了,先進去吧,都在外頭站著像什麼樣子。”
說著,張氏就加快了步伐,迅速的進門。
趙柔正在屋內看書,看的是我大周的律法,專講婚嫁一類的。
這些日子,她可看了不少這一類的書,想是打算狠狠對付高秀亭,半點便宜也不願意讓他佔著。
彼時,她剛翻完了一本,見著我和顧知微進門便放下手裡的書卷,起身朝著我們走過來,笑著打招呼,“詢弟,弟妹,好幾日不見你們了,你們啊,整日忙著研習那醫術,可是冷待了我這做長姐的許久。”
她似故意的,熱情的拉著我說了好一會兒,直到旁邊的張氏咳嗽了一聲,她才假裝剛看到對方一般,一臉驚愕連帶著愧疚,喊張氏道,“母親也來了,我這眼神兒真是,才瞧見您呢!”
“快快快,您快上座。”說著,她又馬上去扶張氏。
張氏到底也是個長輩,雖然她從來虛偽歹毒,還愚蠢下作,可也是要幾分面子的。
被趙柔當著我們和一眾下人的面兒給忽略了,她的臉一瞬間黑的不像樣子。
但因著我和顧知微在,她心裡有幾分顧忌,便又強行扯出一抹笑,不陰不陽的回趙柔道,“你們姐弟二人啊,到底是一母同胞,自然是親密一些。”
她這是說,因著她不是趙詢和趙柔的生母,所以趙柔不尊敬她。
趙柔表面柔弱,可正如顧知微所言,她十三歲就獨自庇護著幼弟,而且還安穩的護到了大,那自然也不是個省油的燈。
張氏一番不陰不陽,趙柔便是一番指桑罵槐,馬上笑眯眯的回張氏道,“母親說的這叫什麼話?雖說我與詢弟是一母同胞,可我與府中兄弟姐妹都是一樣的血親。哪怕是我娘在世的時候,那些個姨娘惹是生非,待他們的孩子,我也一視同仁。我娘離世後,祖母也從來訓誡我們要與姐妹和睦。”
趙柔嘴角溫婉含笑,眼神裡卻極其鋒利,還帶著幾分嘲諷。
她這話裡話外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了,她是在罵張氏是個姨娘扶正,還罵張氏不能一視同仁。更是說張氏壓根沒有撫養過他們姐弟,卻總是沒皮沒臉的邀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