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夜依舊深,距離天明還有一個多時辰,古秋轉頭朝著客棧的方向而去,微弱的光芒將古秋的影子拉得老長,此刻平靜下來後,脊背不禁有絲絲涼意,甚至有些後怕,若在晚清醒半刻,那柄短刀或許就將自己的腦袋洞穿了。
“還是大意了…”暗自惱怒道。
或許自己踏入涉淇縣的這一刻,便被人給暗中盯上了,自己的一切行動或許盡在對方的掌控之中。
而且至始至終自己都小瞧了那位呂大人,他自己也不得不承認,幾番交手下來,幾乎沒討道任何便宜,甚至還差點性命有虞。
不斷的想著,琢磨著,暗暗告誡著自己,過了一會便到了客棧門前,此刻客棧打烊大門緊閉,倒也難不倒古秋,縱身一躍,便至自己的房間之中。
向著四周打量了一番,望著窗戶被捅開的洞,終於恍然大悟,原來此人先放了迷煙,再入的房間,這樣倒是能說通,先前在睡夢裡的那種感覺了。
雖說天色尚早,但經過這麼一番折騰,睏意全無,身上的疲倦也盡數消散,索性便不睡了,將外衣穿好,燭臺燃起,後把自己的包裹解開,將裡面的兩本書拿出來。
開始秉燭夜讀起來。
書倒也不是什麼高深的書,一為《齊州志》,二為《儒師校注》,前者乃是講述整個齊州百國曆史的演變,至於第二本倒有些不得了,乃是宋樂白為聖人府儒師時的親筆註解。
不光如此,宋長平也潛心翻讀過,同樣將自己的理解加到其中。
若這本《儒師校注》流傳至外面,恐不知會有多少所謂的聖人門徒搶破腦袋都要買上一本。
古秋翻看著,他雖然對那聖人府的經典不敢興趣,但從小耳濡目染之下,還是能夠看得懂的,這本儒師校注果然可堪一看,入沐春風,同時對自己的平兒哥更是佩服了三分。
居然能在他爹校注過的基礎上,還能提出自己的認知和見解,而且同樣通理,發人醒聵。
虎父無犬子,此話倒是不錯。
時間流逝而過,轉眼天以徹亮。
伴隨著朝霞還有嘹喨的雞鳴聲,整個涉淇縣開始甦醒過來,恢復生機與活力,一抹喧鬧聲漸漸傳出,標誌著整個涉淇縣從新熱鬧起來。
在整個城中最大的一家府邸前,此刻一抹俏白盛雪,格外惹人注目,碩大的府門前,兩塊碩大的白色招魂幡直插數丈之高,迎風飛舞,兩排貼著碩大奠字的白色燈籠也不斷的燒灼著,數個呂府下人身穿一身白色孝衣,跪匐在門前,悲痛暈厥,無數紙銅錢散落一地。
這才是府外,裡面則更加繁鬧,畢竟人活大於蟲,人死大於天…
最中央的廳堂已經成了靈堂,那位呂老爺的屍身已經穿好了絲綢壽衣,口中含飯,手中握玉,靜悄悄的躺在棺柩之中,不過並未合棺,一般是停柩三日,三日之後才可合棺入殮。
有一個木桌放於靈柩之前,木桌上有一個碩大的香爐,裡面的點著三根長生香,一旁還有一支白燭不斷的燒灼著。
還有一個碩大的銅盆放於木桌之下,不斷有紙錢在其中燃燒著,將整個銅盆燒的漆黑,裡面的灰燼都已經快要堆滿。
爐裡的香火不斷,一旁的白燭不滅,還有盆中的紙錢不灰,一連三日,晝夜不分,乃是講究。
呂府其他所有人皆身穿孝服,跪匐與靈柩兩旁,隱隱有啜喏哀聲傳出。
院外無數的紙樓紙床紙櫃紙人等等足有數十個,極為壯觀的擺放著,這些東西都是儘可能的跟實物等高,做工倒也算精美,一夜之間能做出如此之多,倒也是難得了。
時間差不多了。
“禮啟,鳴炮…”一位老人高聲呼喊著,此人是在這涉淇縣內極有威望之人,一般誰家有紅白之事,需聽他的安排。
隨著三聲震天炮響,治喪開始,身穿孝服的奏樂之人此刻牟足了勁頭拼命吹起來,瞬間哀樂遍地,聞者皆悲。
順著哀樂,李山率先悲痛欲絕,嚎啕大哭著,跪匐在那靈柩之前,即欲心死,在一旁下人的攙扶下,才算是穩穩站住腳跟,良久之後,才算穩定住情緒來,不過那虎目之中依舊泛著淚光。
而後其他下人開始紛紛跪匐倒地,聲淚俱下,哀感天地。
“吉凶禍福事無常,人死人活天註定,諸位節哀順便,該迎賓客了…”那位長者示意哀樂停,衝著呂府的眾多人們道。
後呂府眾人將臉上的淚珠抹乾,收拾心情,從新跪匐於靈柩兩旁的蒲團之上,後府門放客,外面前來弔唁之人一一進來。
至於弔唁之人手中皆拿著三根香,半把紙錢,面帶愁容哭腔,來到靈堂前,若是平輩不用磕頭,但這呂老爺在涉淇城人緣口碑極好,德高望重,故與其年齡相仿之人都謙矮其一輩,和那些年紀小一些的一樣,都在柩前行跪拜叩首大禮。
將香與紙錢遞與主家之人,再由主家之人燃香入爐,紙燒入盆,跪拜完畢後,在饒棺瞻仰遺容,此才算完。
一上午的時間悄然而逝,那靈堂前的香爐已經快要插滿,可見這呂府的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