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前後後的青石板磚地上都是紛繁野草,看起來很是淒涼。
大門上頭的銅釘,已經上了一層厚厚的鐵鏽灰沫,在這樣悽清風雨裡頭,彷彿要迎著風吹進人的眼睛裡頭來。
白歡仰著頭,細細看著那原先的雕樑畫棟,這會兒連以前上頭的花紅描金都看不清明,忽而低低地笑了兩聲。
“曦嫵的確是個有法子的人,當年,我竟然被她的那些腌臢手段困在冷宮十餘年之久,令之,可算是十成十的荒唐”
蘇令之聽出了這言語之中的悲涼滋味,垂眸低首,搖了搖頭。
“女帝是為著前程來日,跟他們是大不相同的。”
白歡搖了搖頭,“前程那時候只得長棲作伴,我喂的早就不是自己了,而是長棲。這裡頭住著的,大抵都是先帝或是犯了大錯的妃嬪居住的地方,陰寒潮溼,像是這樣的陰雨天,裡頭所有的人都像是魂靈一樣,飄蕩在宮裡頭,沒有指望。”
白歡幾乎不說這之類的事兒,說起來,這好似還是頭一回,蘇令之已經聽出了那言語之中的無奈和怨懟,頭垂得愈發低了。
“女帝,咱們還是出宮吧,這地方詭異的很。”蘇令之走在永巷裡頭,只覺著那冷風呼啦啦地颳著面孔。
這耀京固然寒冷的很,可也到了春日裡頭,誰知道這陰風還是這樣厲害。
也不知是窗柩還是什麼,這會兒只能聽到四面吱嘎吱嘎地響著,刺耳難言。
在孟麗是沒有冷宮的,天氣也沒有這樣溼冷的時候,是以蘇令之根本就沒見識過這樣的東西。
白歡見蘇令之不堪其擾的模樣,低聲笑笑,點了點頭,“好,既然如此,咱們便走吧。”
剛出永巷,不過百步,就見著了幾個宮女揹著身子在說著什麼。
這宮裡的是是非非多的數之不盡,白歡也不願多聽,還沒走三兩步,就聽著其中一個年長一些的宮女說道:“若是前些年,倒還有些指望,可是現如今,卻是半點也沒有了的。”
“為何”旁邊圍著一群穿著粉色宮裝的女子問個不休,“曦貴妃的孃家顯赫的很啊,皇上又那樣看中。雖說之前因為昭公主跟孟麗人士私定終生的事兒被皇上厭惡,可是總不會一直都這樣吧聽說,允王是個厲害人啊。”
“你們知道什麼”那年長宮女笑意漸濃,“曦貴妃的孃家再怎麼好,可也耗不過皇上對先皇后的一片真心啊。你們想是還沒聽說吧先皇后現在就在耀京城,指不定日日跟皇上見面哩,日頭搬進宮來繼續當皇后也不一定。”
“別說了吧。”另外一個宮女一臉驚慌,“曦貴妃這樣邀寵,每日都派人到盛乾殿去請皇上,這條路還是必經之路呢,要是被玉坤宮的人聽到了,咱們可都沒什麼好日子過了。”
此言一出,那些人就都慌了,垂眉低首,繞過龐德門,徑自去了。
白歡眉頭輕蹙,這才從花樹那頭走了出來。
曦貴妃邀寵
這可是她數十年前會做的事兒,沒想到,過了這麼些年,她一點長進也沒有。
那人邀寵獻媚的本事倒也算不得低下,指不定還真能求仁得仁。至於她,是再也不會回到皇宮裡頭的,好容易才走出去了,哪裡有再回來的道理,豈不是自討苦吃麼
“女帝,咱們出去吧、”蘇令之長嘆了一口子濁氣,“還是咱們孟麗的皇宮清淨,沒有這樣的腌臢事。”
白歡低低地笑了兩聲,“孟麗沒有後宮啊,一旦是女人多了,就會生出許多是非來。這宮裡女人,都是要這麼走過來的,況且,如若不邀寵,跟皇上又沒有多少情分,在後宮是很難有一席之地的。”
至於拜高踩低,跟紅頂白的人,這宮裡是從來都不缺的,若是不想就這麼死了,一切都要憑著自身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