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已經到了三月裡,天氣也漸漸開始回暖,御花園裡頭的花兒朵兒很是繁盛,好看的很。
花瓏最是愛把玩那些玩意兒,是以也往御花園走了幾次,可每回都因為忽然來的春雨,狼狽回去。
宮苑花香瀰漫,泅染著一團團眼裡長錦。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曦貴妃的禁足忽而解了。
花瓏一早就料到了這一日,是以並不覺著有什麼稀罕,可是風長棲聽了這個訊息之後,卻是氣得不輕,畢竟之前他們孟麗國人被人埋伏的事兒,已經水落石出了。
風帝為了朝政安泰,這事兒沒有拜倒明面上來倒也罷了,可是在這個情況下,還解了曦貴妃的禁足,著實可恨。
見那人又開始在宮裡耀武揚威,不可一世地顯擺,風長棲就覺著這世道不公。指望風帝發落曦氏一族,只怕要到猴年馬月了。
風長棲就著長窗坐著,一身青衫子,跟外頭的鳳尾相映成趣,整個人都成了一個小綠仙。
只是眉頭緊蹙,好似是滿懷心事,花瓏悄悄打著簾櫳走了進來,見她絲毫未覺,不禁有些好笑。
“長棲”
“阿孃。“風長棲照舊喚她一聲“阿孃”。
花瓏笑了笑,看定風長棲那張精巧小臉,“方才在想什麼呢那樣入神。”
“隨便想想罷了,”風長棲聳了聳肩,“心裡煩悶的很。”
“因為曦貴妃的事兒”
“嗯”風長棲倒是不明白了,曦貴妃不過就是被解了禁足,還有什麼事兒不成“她除了被解了禁足,還有什麼不成”
“不錯,”花瓏應了一聲,意味深長地笑了笑,那是一種風長棲看不明白的情緒,也不知是悲涼還是什麼,總歸是叫人看著不大歡喜的,“她馬上就要晉封皇貴妃了。”
“什麼”風長棲瞪大了眼睛,“這是何意我原本以為,她的位分已經是升無可升了,誰知道,還能變成皇貴妃,這當真是我父皇的意思不成那下一步,不就是皇后了”
“嗯,”花瓏點了點頭,輕輕地理了理自己身上湖水藍的長裳,上頭照舊繡著開的正好的海棠花,這會兒瞧著,只覺著雅緻清新,叫人捨不得移開眼睛,“下一步,的確就是皇后了,皇上重用她,沒法子,別人也是豔羨不來的。”
“她到底是何德何能”風長棲緊緊地攥住了拳頭,“那日我們孟麗一行人準備回去的時候,刺殺我們的人,就是曦忠毅的手下,父皇明明全都知道,可是現如今倒好,還想著晉封如此毒婦。”
風長棲百思不得其解,本以為風帝對白歡情深義重,見她府上,是絕對不會輕饒了曦氏一族,現如今想想,自己未免也太天真了。
人間帝王的心,真真假假,假假真真,難以猜度。
“這事兒可是真的”花瓏大為驚駭,“你為何從來都沒說起過。”
“說到底都是父皇交代下來的,說是為著不打草驚蛇。”風長棲聳了聳肩,支起身子,慢慢悠悠踱著步子,“現在想想,也許父皇還是不敢輕易動彈曦氏一族,是以這才有了此般的緩兵之計。難不成,想要用晉封的法子,斷了曦貴妃謀害孟麗國人的心思”
“非也。”
花瓏這會兒倒是明白了,原先時候聽聞風帝要晉封曦嫵的時候還覺著有些奇怪,這會兒知曉白歡那次被人刺殺乃是曦忠毅做的,她便可以猜到幾分風帝的用意了。
“指不定是捧殺,一個人到了至高的位置上頭,到後來,也就只能走下坡路了,這樣的話,你可明白麼”
風長棲頓悟,也不知該作何反應。
“若當真是這樣,自然是好,可若不是,以後阿孃的日子,可就難了。”
帝王之心,深不可測,他們這些人,也就只能猜度一二。若是猜得準了,倒還好些,若是不準,一步錯步步錯,日後還不知會有多少危機在等著呢。
“娘娘,曦貴妃來了。”
奈蒔嬤嬤緩緩走了進來,臉上的神色深沉如水,“陣仗很足。”
她向來如此,花瓏一早就習慣了。她輕輕地握住了風長棲的小手,“長棲,咱們去瞧瞧。”
風長棲點了點頭。
曦貴妃穿著一身深紫色絹緞華服,頭上珠釵耀目,用的花鈿都是上好的金絲瑪瑙所制,無所不用其極。只見那人臉上帶著一抹嘲諷倨傲的冷笑,蓮步輕移,裡頭露出一小節如同波紋一般的藍錦,上頭繡著暗紋,映著天光,波光粼粼。
“你這宮裡怎麼總是這樣冷冷清清”曦貴妃嘖嘖出聲,好似是對花瓏的情境表示十成十的可憐,“怪可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