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太醫,你好歹瞧瞧他們手裡的丹藥到底對身子有沒有害處。”風長棲眉頭緊蹙,朝著一邊的王太醫瞧了一眼,“若是沒有,自然是好的。若是有,只管將這些方士拖下去杖斃。”
那些人一聽,登時就瑟縮著身子。
王太醫是太醫院的老人了,見風長棲如此信賴,只好點頭。細細看了半晌,又放在鼻尖聞了聞,點了點頭。
“公主,這東西倒也沒什麼壞處。”
曦貴妃聽了,駭笑兩聲。
“可聽到了麼這些人到底也是有幾分真本事的,如若不然,皇上自然也不會留著他們了。”
到底是勢單力薄,鬥不過曦貴妃,見那人親自將那兩顆冷褐色的丹藥餵給風帝吞服了下去。
大抵過了半個時辰,屋裡的人大氣都不敢出,眼光都停留在風帝的身上。
隱隱聽著幾聲咳嗽,又聽著龍榻上頭的那人喃喃:“小七兒……小七兒。”
這是白歡的小名兒,花瓏跟曦貴妃全都知道。這會兒聽著了,傷心七成,哀慟有三。
風長棲也不知心裡到底是個什麼滋味,七上八下,胃裡翻騰的厲害,幾乎嘔吐了出來。
“果然有用。”曦嫵只當是聽不見,佯裝毫不在意,悠悠地轉過身子,看著那幾個方士,“你們果然有幾分真本事,倒也不枉費皇上厚待你們。”
“多謝娘娘。”那些人臉上帶笑,一一匍匐在地,“還要龍體康健,貧道們義不容辭,還會繼續煉丹。”
因著風帝醒了,一行人都被遣散,只留下花瓏一等。
風帝睜著朦朧的雙眼,眼神一直都繞在風長棲身上。
“小七兒……”他朝著風長棲招了招手。
風長棲不好拒絕,只能硬著頭皮走上前去,“父皇,我是長棲。”
“你們都下去吧,留下長棲就好。”風帝固然是身子虛弱,可是說起話來,依舊威嚴十足。
曦嫵動了動唇,一臉悲慟,卻也不好多說,只好帶著風昭退了下去。
四下裡登時就靜了下來,外頭的風聲雪聲好似都刮在耳邊,叫她的心也跟著火辣辣地疼。
“父皇好生保重身子才是,那些丹藥,不能多用。”風長棲說的真心,“明日兒臣就該走了,父皇,請恕兒臣不孝。”
“別走。”風帝搖了搖頭,緊緊地攥住了風長棲的小手,“長棲,你若是走了,你阿孃就當真不會再回來了。”
風長棲動了動唇,“縱使是我不走,阿孃也不會回來。阿孃的性子,父皇也是知道的,當年的事兒,傷她太甚,這一生一世,她都不願再回風國了。”
“那你好歹也多留幾日,只當是陪陪父皇,可好”
一個人間帝王,殺伐決斷,風長棲從未見過他如此卑微的模樣。她也有些心軟,念著遠在孟麗的白歡,愈發矛盾。
世情傾覆,難以掌控,她思緒翻騰,塞的她心裡滿滿當當。
見風長棲不說話,風帝臉上的神色愈發悽婉。
“你一旦回去了,日後想必是不能再往耀京來了吧”
風長棲不忍欺瞞,只好點頭。
“既如此,多住幾日,又有何妨你不僅僅是你阿孃的女兒,也是父皇的女兒,是也不是說到底,你還貴為風國皇太女,按理說,日後是要繼承大統的。”
見風帝說的十分懇切,風長棲這心裡縱使是有再多的不滿,也只能忍住了。
“好。”也不知過了多久,風長棲才找到自己的聲音。
銅漏滴滴答答地響著,風長棲不願多留,只說了幾句尋常的場面話,這才匆匆忙忙去了。
月圓風高,剛出盛乾殿,就見著了司纓,手裡還拿著風長棲的狐皮大氅。見著她出來了,司纓趕忙上前,將大氅披在風長棲身上。
“夜裡涼,公主仔細身子。”
風長棲心事如潮,這會兒見司纓待她如此敬重。不免想到玉無望,這諸般種種,錐心刺骨。
“明日,明日公主不走了吧”她怯生生地問了這麼一句,生怕風長棲說出什麼不好聽的來。
風長棲不吭聲,那一整夜翻來覆去,直到三更天,風長棲才眯了一會兒。已經是三月天,偏得還是風刀霜劍嚴相逼,風長棲醒得極早,本是想到祖雲房裡瞧瞧,哪知道那人已經穿戴完畢,手裡拿著長劍,站在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