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瓏一聽,身子絲毫不聽使喚,等到她轉過身子的時候,一個院子的奴才都發了瘋似的給風長棲磕頭,高呼“皇太女千歲”。
“長棲,”花瓏滿臉是淚,她撲了過來,將風長棲緊緊摟在懷中,“本以為是假傳的訊息,未曾想到,這訊息,竟都是真的。”
“阿孃。”風長棲嗚咽,“許久未見,阿孃可還好麼”
“一切都好,”花瓏又哭又笑,跟風長棲一起進了內殿,“只是掛念你,卻又想著,你在孟麗,必定是比在風國要好些的。這些點心,嬤嬤日日都是備著的,好似一門心思都在等著今日一般,你嚐嚐。”
風長棲含著淚,一連吃了幾口。
司纓一等都站在邊上掉眼淚,本是喜事,在這個時候,倒像是生出了什麼莫大的事端似的。
“多謝阿孃顧念,好吃的緊。”屋裡還生著地炕火龍,又燒著上等的紅螺炭,屋子裡頭暖烘烘的。
祖雲下意識地上前結果風長棲遞過來的狐皮大氅,卻見著司纓也走了過來。她心中不喜,斜眼睨著她。
“帝女在孟麗,事無鉅細都是我照拂著,日後在耀京城,也是一般。”
司纓聽了,微微一愣。想到先前跟風長棲之間的情誼,登時就變了臉色。
“孟麗是孟麗,風國是風國,既然現在在孟麗,自然是要聽我們的。況且,以前公主若是有什麼事兒,都是我顧著的,現如今回了耀京,自然也要跟前些年一樣,由我照拂,你路途奔波,必定是累著了,還是好生歇著吧。”
司纓向來快人快語,這樣的脾性,縱使是到了現如今,也是半點未變。
眼看著兩個人都快要吵起來了,風長棲趕忙擺了擺手。
“你們二人一同照顧也是好的,也好做個朋友。”
司纓冷哼一聲,“高攀不上,屬下只想好生伺候公主,至於旁人,屬下是不管的。”
“兩年未見,你倒是半點未變。”
對看不慣的人,司纓是沒有半點忍讓的意思。
周遭盡是松香,絲絲繞繞的,彷彿纏綿到心裡去了。在孟麗,是很少有人用沉水香的,只有白歡,可是近些年,她也不大用了,彷彿是因為這沉水香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兒。
經歷的多了,就有這之類的苦惱,倒也無可厚非。
因為風長棲回宮的緣故,雲甯殿上上下下都煥然一新。熱熱鬧鬧的,彷彿過年一般。
花瓏知道底下人心裡高興,年關時候已經發了賞賜,她又拿出體幾來,樣樣分發下去,一行人歡天喜地,別宮別院的宮人,分外眼熱,背後也不知說了多少雲甯殿的好話。
曦貴妃聽著自然受不住,原本還有甄紫曦當個王牌,可是這會兒倒好,甄紫曦都成了一個燙手山芋。風帝自從知道白歡還活著之後,就很少再到後宮來了。哪怕是來了,也不過就是在她宮中稍坐,這自然也是為著長雲的緣故,要麼就是在雲甯殿中,好像也是為了長安。
都是為了孩子,他的心,一早就隨著白歡往孟麗去了。
這會兒風長棲竟然也被接迎了回來,曦貴妃猜測,只怕這是白歡回宮的第一步,這麼一想,更是心急如焚。
各宮各院的主子,都派人送了東西過去。他們玉坤宮自然不能算是個例外。是以曦嫵好生備著,盡是些稀世珍寶,盡數送到了雲甯殿。
這樣刻意討好,連祖雲這個對人事知曉不全的主兒都看了出來。
那些東西,大抵都是孟麗所沒有的,看著看著便覺著有些納罕。
“帝女,怪得很。那曦貴妃向來都跟雲甯殿不對頭,前日還在外頭候了半晌,只想著見帝女一面。這會兒又送了這麼些珍稀珠寶來,難不成是想拉攏帝女”
風長棲朝著一邊坐著吃茶的花瓏瞧了一眼,低低地笑了兩聲。
她才回來不過三日,可是曦貴妃的諸般作為,的確是在拉攏討好。
風長棲只是覺著稀奇,依著她的身份地位,著實不必如此。
暮色四合,雲甯殿上下分外靜謐。風長棲也不吭聲,只靜靜地看著自己面前的暗青色流雲般的羅帳,半晌她轉過身子,朝著花瓏笑了笑,“皇姐現如今是不是在貢院當值”
花瓏放下手中杯盞,“不錯,曦貴妃的意思,是想讓她去驚雲司的。昭公主是個有骨氣的,只說自己技不如人,如何都不肯去。現在驚雲司是旭皇子一力擔承,也是平安無事,皇上很是高興。說到底,這還是你的功勞,若非當初你跟國師一處力薦旭皇子,他也沒有今時今日的光鮮。”
“我”風長棲微微蹙眉,“許多事,我都不記得了。”
祖雲心裡“咯噔”一聲,“公主,女帝說了的,若是有些事兒不記得了,不必勉強,免得帶累自身,叫自己難過,這又是何苦來哉”
司纓原本就覺著奇怪,若是換了平常,風長棲必定一早就嚷嚷著出宮找玉無望了,可是這一回,風長棲從未提及過玉無望,難不成,連玉無望都忘得乾淨
“公主,”司纓上前三兩步,朝著風長棲福了福身子,“難道公主連公子都忘了不成當初公主跟公子可是有婚約的,這麼些年,公子每個月都會往孟麗走一遭,為了走過雙破山,數次都差點沒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