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司纓上前三兩步,“長雲皇子中毒的案子,有些眉目了。”
“哦”花瓏擦了擦淚,將懷中的長安交給了乳孃,“誰”
“曦貴妃。”
花瓏忽而笑了,眼神冷厲。
“本就是她,心狠手辣,連自己的親生孩兒都不放過。”
長平已經死了,花瓏不願再見著宮裡的孩子夭折。
“現在皇上就在玉坤宮,發了好大的脾氣。芳心跟孫巖破都躲在外頭,來來往往的宮人,正談著這事兒呢。”
“交代下去,咱們這裡的人,必須議論。”
司纓聽了,低低地笑了兩聲,“娘娘英明,方才嬤嬤已經交代下去了,知道娘娘是個不喜論人是非的主兒,不許宮人胡說八道。”
花瓏這才微微放下心來,越是到了這個時候,越是不能心浮氣躁。免得日後叫曦貴妃知道了,必定會譏諷他們雲甯殿是落井下石的小人。
“皇上現在也不會對曦貴妃如何,左右不過是幽禁。她生了長雲跟昭公主,也算是功德一件,況且前朝曦忠毅的爪牙千萬不止,風帝再怎麼氣憤,也不過就是小懲已戒。這後廷,亂的日子還有的是呢,這算什麼”
司纓聽著,苦笑連連。
她近日裡頭時常想到風長棲,總會想著,若是她知道這麼一樁事會如何必定也十分氣惱,她是頂喜歡幼兒的。
風帝在玉坤宮一直留到了三更天,曦嫵一直跪在青石板磚上頭,陰測測的寒氣,彷彿從她的膝蓋,一直竄到了她的心尖上,叫人有說不出的難受。
芳心跟孫巖破就在外頭跪著,動也不動,也不敢抬頭,哪裡知道風帝這會兒是個什麼臉色
夜色烏深,玉輪隱沒,空中的星子只剩下零星幾顆。
風昭腳步匆匆地來了,她聽了訊息只當是假的,是以並未第一時間回宮,一直留在貢院編纂典籍。她想著畢竟長雲乃是曦嫵親生,虎毒不食子,她怎會對著長雲出手
她一回宮就聽著宮人的閒言碎語,這才知曉自家父皇大怒,這會兒正懲治曦嫵。
風昭抬頭看著這重重殿脊,看得深了,彷彿跟皇宮後頭的白馬山合為一體,重巒矗立,交錯一處,如同瓊樓玉宇一般,直伸到天上去了。
宮裡上下都起了燈,大圓燈籠籠著瑩瑩的光亮,如同一雙雙逼人的鬼眼睛。
她忽而悲從中來,也不知是為著長雲,還是為著她自己。
怎麼就遇到了那麼一個陰狠歹毒的親孃
“公主,這會兒皇上指不定還在氣頭上,還是算了吧”說話的是她新得的妙人,換作果靈,是以前做粗使丫頭的,風昭見她機靈,這才將她帶回了似錦宮。
這些時日多虧了果靈在邊上指點,她才未曾出過半點錯漏。
這一回聽果靈的話,風昭也不知從哪兒竄出來的氣憤。
“那是我親孃。”
見風昭隱有慍怒之意,果靈趕忙匍匐在地,“還請公主恕罪,果靈一心念著公主安危,這才冒死直言。”
“你起來吧,”風昭忽而十分疲憊,“我知道你是為我著想,只是受罪的到底是我親孃。我若是不去,誰會幫襯一二好歹是個身份矜貴的貴妃,這樣的懲處,對我阿孃而言,實在屈辱。“
果靈不敢多話,跟在風昭身後,一路往玉坤宮去了。
她剛進去的時候,就被嚇著了,裡裡外外都跪著宮人,自家阿孃就跪在中堂,正對著端坐在主位上頭的風帝。
曦嫵依舊十分豔麗,哪怕是跪在那兒,依舊能見著她周遭開出一朵朵明豔豔的花兒來。髮髻梳的極好,上頭只有一個玉釧,看起來很是素淨。
從這個角度,風昭只能看到自家阿孃的一張側臉,雪白雪白,映著廊下的燈光,如同一支素白的東玉墜子,素淡莊靜,比之平常,還要動人幾分。
“昭兒”
風昭忙不迭地朝著風帝行了一禮,“昭兒給父皇請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