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宇身邊一直跟著一個小廝,名喚不為,這孩子是他年歲尚小的時候,老夫人安排在身邊的,兩人從小一同長大,雖然以主僕相稱,但感情卻如兄弟一般,輕易不會分開。可今日,陳家主卻看到了不為,他衣著襤褸,身上還有不少的傷痕,顯然是吃過許多苦。
整個人更是瘦成一根竹竿。
陳家主大驚失色:“不為,你怎麼變成這副模樣了?”
“不為?”要不是聽到陳家主的話,夫人都沒看出來,眼前這個撲過來的人簡直就像是路邊的乞丐,哪裡有一點不為的影子,仔細看了對方的臉,這才認出來:“竟然真的是不為,怎麼會弄成這副模樣?”
不為張了張嘴巴,像是要說話,結果卻一點聲音都沒有辦法發出來。
兩人見狀,連忙吩咐下人將他抬到府中,又派人去請大夫過來診治,一直到大夫明確的表示這孩子身體沒有什麼大礙,突然暈倒是因為太過虛弱的緣故。他應該有好幾天都沒有吃飯了,又捱過不少大,身上有傷方才虛弱到如此,往後只需要多休息,養一段時間就會好轉。
夫人謝過大夫,又命下人將大夫送出去。
偌大的房間裡,頓時只剩下寥寥幾個人,其中就有陳家主。
他站在床前,眉頭擰成一個川字:“不為不是跟著陳宇一起離開的軍營嗎,為何今日會突然出現,孤身一人不說,還把自己弄成這副模樣?陳宇又去了哪裡?”
有一個可以稱之為恐怖的念頭在陳家主心中暗暗升騰,但他不敢多想。
眼下唯一解決問題的辦法,便是等不為從昏睡中醒來。
不為身體極度虛弱,這一昏迷,昏迷了大半天,一直到傍晚時分才轉醒,他臉色蒼白,醒來第一件事不是要吃的,也不是要水喝,而是對伺候自己的人道:“我要見家主和夫人!”
從小到大,陳宇從來沒表現過任何一點要當陳家家主的意味,平日裡更是將江湖之事放在嘴邊唸叨,所以老夫人從來都沒指望過他繼承家主的位置。這些年來,老夫人一直將陳宇的叔父當做下一任家主來培養,如今老婦人故去,那陳家的現任家主自然是他,因此不為一點都不意外。
陳家主匆匆而來。
兩人剛打照面,不為便一臉急切道:“家主,公子他,他.......咳咳!”
“你有話慢慢說,不要著急,現在咱們是在家中,不用顧忌。”畢竟面前這個是傷員,而且還是昏迷剛醒過來的,陳家主下意識放輕聲調,“不為,你不是跟陳宇一起離開的軍營嗎,為何回到都城的人只有你一個,陳宇他去了哪裡?”
“公子他.......”不為說著說著,眼淚又砸落下來,“事情果然跟公子預料的那樣,梁坤惡人先告狀,竟說公子是離開的軍營!家主,其實公子根本就沒有離開軍營的意思,他是個識大局的人,便是從有心人口中得知老夫人病逝的訊息,也一直忍著不曾行動,公子他知道自己身上揹負著重擔,不會輕舉妄動的!是梁坤,他記恨公子奪走他的統帥之位,暗中下毒手將人引到懸崖邊上,公子是掉到懸崖裡去了!”
陳家主臉色大變:“這怎麼可能!他梁坤怎麼敢——”
小廝一邊抹著眼淚,一邊信誓旦旦道:“這都是真的,當時小人本來應該和公子一起過去,是公子留了一個心眼,讓小人在旁邊等,這才躲過一劫。可是公子他就沒有那麼好的運氣了,他被人打落懸崖,小人費盡千辛萬苦找到他的時候,他已經奄奄一息了.......”
陳家主閉眼眼睛,心臟像是被一隻手狠狠扼住,喘不上氣來。
他設想過陳宇離開軍營的千萬種可能,唯獨沒想過這一種,那樣精明的一個人,怎麼就折在了別人的暗算中呢?難怪當日老夫人對他如此不放心,果然是知子莫若母。
陳家主嘆息一聲:“後來呢?”
“小人拼盡全力想救公子,可是一人之力太過綿薄,公子傷得太重,小人不懂醫術,根本就救不了。當時小人萬分自責,可公子非但不怪罪,還安慰小人.......”
“你已經盡力了。”
小廝眼睛一紅:“公子當時也是這麼說的,他讓小人在附近挖一個坑,等他死後將他埋進去,不僅如此,公子還幫小人規劃好了路線,讓小人折返回都城。嗚嗚,要不是因為公子吩咐,小人恐怕已經自殺,追公子而去了。”
陳家主上前一步,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別這麼偏激,陳宇當日幫你謀劃後路,除了為陳家打算之外,也是為你打算,他可不希望你追隨而去。從今往後,你就繼續留在陳家吧。”
“公子對我恩重如山,我怎麼苟活於世?只盼著能早日為他報仇,殺了梁坤那個口蜜腹劍的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