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棲,我全明白。”風旭哪裡是什麼不知好歹的人,“若非是你,我不會有今時今日的前程。”
“進去吧。”玉無望見二人幾乎落下淚來,淺淡笑笑。
幾個人喝了幾口熱茶,風長棲知道這驚雲司整日介忙碌,少有空閒的時候,也不好太過叨擾,不過片刻便想著趕緊走了。
還沒出了驚雲司的大門,就見著幾個小廝忙不迭地跑了進來,後頭還跟著一個滿身是血的女子,這會兒正嗤嗤地笑著,一臉陰邪。
聲音好似是透明地浮在空中的風箏,飄飄蕩蕩的,叫人聽著也頂難受。
她依舊瘋瘋癲癲地跑著鬧著,臉上的神色近乎悲愴,“不是我殺了人,不是我。”
她忽而抱住了自己的腦袋,眼睛裡都是震驚和混亂,一口雪白的貝齒,這會兒死死地咬住了自己殷紅的嘴唇,“你們判錯了案子,真的不是我。那是我親爹,那是我親爹啊!”
風長棲一臉狐疑,下意識地看了風旭。
風旭也是一臉難堪,剛準備上前,就被那女子給制止了。
“驚雲司難道就這樣瞧不起我們這些平頭老百姓麼?難道我們這些人的死活,都算不得什麼?分明就是戶部侍郎那個狗官貪贓枉法,害死了我阿爹,你們竟然不聞不問?”
“這案子並沒有蓋棺定論,我們還在查。”風旭是個好脾氣的,立在一邊,看著她,“也無人說是你殺了親爹,是也不是?”
“可是整個平寧坊的人,都是這麼說我的。”她嗚嗚咽咽,哭個不休,“我現在是有家不能回,他們唾罵我,嫌棄我,說我不孝。”
戶部侍郎?
聽聞新上任的戶部侍郎還是個狀元郎,已經到了不惑之年,至於風評如何,風長棲並不知道。
久不在耀京城,這裡頭的事兒,她絲毫看不明白。
只是當目光觸及風旭那張胸有成竹的臉,她很知道,這案子遲早都會破了。只是事關朝中大臣,他必定也會小心謹慎。
“既是如此,我跟長棲便先走一步了。”
玉無望給足了風旭體面。
依著風長棲的孤拐性子,指不定還會在此處跟風旭一塊兒辦案。
那女子臉上的悲憤,絲毫不減,依稀還能見著臉上斑駁的淚痕。在風長棲跟玉無望走出門的時候,還能聽到那種撕心裂肺的叫喊聲。
一行人浩浩蕩蕩進了宮門,還沒走到風帝的盛乾殿,就見著了身形瘦削的風昭。
姊妹相見,一同落下淚來。
“許久不曾見著阿姐了。”風長棲緊緊地握住了風昭的小手,“身子可還好麼?”
風長棲知道,風昭沒了孩兒,必定傷心。
“一切都好,”她應了一聲,哽咽,“多謝你照拂,如若不然,太子爺一早就一命嗚呼了。”
這已經算是舊事了,風長棲根本沒有放在心上。
“那也是太子爺福大命大,跟我並無多少干係。左右不過一句話的事兒,若是能讓皇姐得了幾分歡喜,便也是長棲的功勳了。”
“可看到了麼?整個風國為著你的緣故,遍佈紅綢。”
這一路走來,風長棲也瞧見了。
她也不是痴兒,自然知道這一切都是風帝安排的。
為了她這麼一個女兒,風帝也算是盡心盡力了。
“父皇待你極好,”風昭悠悠地嘆了一口子濁氣,“以前我出嫁之時,看到百里紅妝,還高興的了不得。那個時候會想著,父皇到底對我十分疼愛,不忍心叫我淒涼出嫁。可是現如今看到你新婚的派頭,自知在父皇心裡,還是最看重你的。”
風長棲見風昭臉上並無半點嫉恨,只是悲涼無限,她心口一顫。
“父皇並非看在我的面兒上,你我是一樣的。”
風昭點了點頭,也不肯反駁什麼。
眾所周知,風帝愛極了孟麗女帝,哪怕是在孟麗王宮碰了那麼多釘子,他還是百折不撓。這一切的派頭,也許都是為著白歡做出來的。
風長棲是白歡跟風元慎嫡親的女兒,有了這一層血緣,風元慎更看重風長棲,也是理所應當的。
更何況,玉無望還是風國國師,身份矜貴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