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麗,王宮。
玉無望是在奐齊使臣離開的時候走的。
風長棲知道,她身上有千萬斤重擔,也不好留他。只是親自送到了雙破山那頭,看了又看,百般不捨。連落了滿臉的淚,尚不可知。
蓂音瞧著她那樣吃苦,也不禁生出了許多同情。
本就是兩個心意相通的人,但凡白歡可以鬆口,也不至於這樣傷心。
“這裡風大,還是回吧。公子一早就走遠了,出了雙破山,你也瞧不見了。”蓂音打馬上前,看著風長棲,“若是真為公子想,就好生養著。等到你的手好了些,咱們一起回耀京”
“我回不去的。”
這風本是溫涼的,夾帶著折顏花的香氣,本是讓人歡愉的清香,可是這會兒,卻叫她心酸的想哭。
等到日暮四合,天際氤氳著一團團陰雲,彎月懸空,風長棲才頂著那張浮光凌凌的面孔,不聲不響地往回去了。
蓂音跟風知竹不徐不疾地跟著,兩個人都沒有說話。看著風長棲那樣孤寂的背影,風知竹再也忍不住了,“長棲身份這樣矜貴,竟也做不了自己的主。女帝這一回做的也太狠心了些,國師那樣好的人,日後哪裡還能遇上,怎的女帝就偏不同意呢”
“公子的身份也夠讓人為難的了,”蓂音是個知事兒的主兒,“若是日後當真是論及婚嫁,長棲是留在耀京還是留在孟麗王城玉氏一族的傳人,一直都在風國。你以為風國皇帝會放過公子只怕日後就算是他們當真成婚了,也不得消停日子過。”
“那可不一定。”風知竹搖了搖頭,“只要功夫深鐵杵磨成針啊!”
蓂音白了他一眼,這風知竹,不管把什麼都想的那樣好。
“這些時日咱們在王宮住著,你也不是沒見過那位女皇帝。比之風國老皇帝而言,這位主兒才是真正不消停的一個。”
見蓂音說話放肆,風知竹嚇得不輕,朝著她趕忙搖了搖頭。
“這樣的話可不敢說。”
遙遙見著硃紅宮牆聳立,如同四面包裹著的巨人,給人以無形的壓迫感。
蓂音心裡憋悶,動了動唇,又朝著那人狠狠地瞪了一眼。
“江湖人士,才不管這天下是誰做主。只是長棲那丫頭跟我們公子之間走的也太難了,若是得了機會,我必定要跟那位女皇帝好生說道說道。怎麼這樣霸道有情人也不讓他們在一起還有天理麼”
在王城,白歡就是天理。
蓂音是個孤拐性子,現如今已經打定了主意,竄著馬兒跑到風長棲跟前。
那人早已哭成了一個淚人兒,臉上盡是斑駁的淚痕,看起來也可憐見兒的。
“丫頭,你若是捨不得,怎麼不跟你阿孃好生說說”
“說了那樣多也是無用,阿孃為了我,也不知吃了多少苦頭,我不能對不住我阿孃。”
蓂音扯了扯嘴角,她一直都覺得這世間,親人這種東西最是麻煩不過,什麼都要為對方著想,叫自己這樣難過。
“你阿孃可沒為你想,你跟公子那樣恩愛,怎麼都不能成全”
話音剛落,就見著祖雲跟蘇令之打馬而來。可見白歡還是不放心,這才派他們二人過來接迎。
風長棲馬術極好,哪怕是隻用一隻手,也能信馬由韁。
“帝女。”祖雲跟蘇令之見著風長棲,趕忙下馬,紛紛行禮,“女帝有要是跟帝女商議。”
風長棲微微蹙眉,兩眼通紅,神色怔忪。
“師父剛走,阿孃有何事”
“很是要緊。”祖雲很少露出這樣沉肅的神情,風長棲心裡一緊,也不多想,迅速打馬而過。
等風長棲見著自家阿孃已經是一刻鐘之後的事情了,白歡正在批閱奏摺,見著風長棲來了,這才止住手,意味深長地瞧著她。
“走了”
“回阿孃的話,師父已經出了雙破山了。”
“好。”白歡低聲笑笑,點了點頭,看著風長棲的眼神,卻依舊那樣冷厲,“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