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爺待你可好”
“太子爺待昭兒是極好的。”一行人從緩緩穿過假山石群,看著前頭峭壁重疊,古木陰翳,重重疊疊覆蓋過來,帶著漫山遍野的翠色,映在瞳孔之中,也不知是從何處飄散而來的幽幽冷意,讓風昭打了一個寒顫,“多謝母后關懷。”
“原先太子想要求娶的乃是皇太女風長棲。”皇后低聲笑笑,“只是聽聞那風長棲是個最有主意的主兒,本宮不喜歡有主意的人,這才暗中做主,讓你嫁過來了。你以為太子爺是中意你昭兒,你可別會錯了意,你有今時今日這樣的矜貴身份,都是依仗著本宮的緣故。”
風昭從未想過這一層。
昔日聽聞熣聯求娶,曦嫵也曾同她說過,熣聯是絕對不可能求娶風長棲的。
白歡那樣剛強的一個人,怎會准許自己唯一的女兒遠嫁熣聯況且,不論是作為風國的皇太女還是孟麗的帝女,日後風長棲都是要繼承皇位的,如何嫁到熣聯來
她深知皇后的話不能深信,方才的傷心也一掃而光,只是冷冷地笑了笑。
“既然如此,多謝母后體恤成全。”
“這也沒什麼,”皇后擺了擺手,低低地笑了兩聲,“只是現在昭兒做的事兒,實在是叫我傷心,你既然是本宮求進宮來的人,怎能不站在本宮這頭”
“母后的話,兒臣不明白。”風昭這會兒是揣著明白裝糊塗了。
想要好好活著,非得適時愚鈍才好,如若不然,遇到了像是皇后這樣的狠人,那必定就只有死路一條了。
隱隱約約看到前頭的雙生樹,橫枝錯,依偎一處,上頭鳥雀三匝。走得近了還能見著石頭縫隙裡頭露出來的一截子粗壯枝幹。上頭的枝葉如同蓬勃之上,這會兒欣欣向榮,瞧著也讓人歡喜。
熣聯皇宮跟後頭的一整片商丘都有接連,卻也渾然天成,豔麗異常。比之風國皇宮,更顯得鬼斧神工。
風昭看的痴了,落在皇后眼裡,便也覺著風昭是個麼心眼兒的。
“你若是日後對本宮忠心耿耿,自然不會委屈了你。若是不聽話,自然也有其他的法子讓你聽話。”
風昭露出一臉卑怯神色,“昭兒是個沒主意的人,有什麼事兒自然也就只憑著母后做主。昭兒實在不知哪裡惹得母后不快。”
“你要徹查阿桃死因可是”
“沒有,”風昭趕忙搖了搖頭,“不過就是一個賤婢,哪裡值得讓我來動手這又是從何說起啊”
皇后好似是十分高興,點了點頭,“好,沒有就好。”
如此一來,風昭便在皇宮待了十日有餘。皇后並不常跟她見面說話,好似只是為了懲罰她之前做了一些不該做的事兒。
看樣子,阿桃之死,指不定跟皇后有脫不了的干係。
出宮那日,白囝立一早就在外頭等著了。看到風昭,趕忙奔了過去,“你瘦多了。”
整日介煎熬十分,能不瘦削麼
風昭擺了擺手,“瘦一點也是好的,太子爺這幾日可好”
“好。”白囝立點了點頭。
事實上這幾日風昭在宮裡也聽到了一些閒話,都說白囝立也不知做錯了什麼被熣聯皇帝申斥,許多朝政上頭的事兒,都給了他的幾個弟兄。現如今他這個太子爺,竟然只是擔了一個虛名。
一旦是沒了自家父皇的信任,日後必定是舉步維艱。
可白囝立這會兒什麼都不說,風昭心裡發酸,緊緊地抱住了白囝立的身子。
“其實當不當太子又有什麼要緊王權富貴也不過是過眼雲煙。我阿孃爭爭搶搶了一輩子,可是到頭來,還是什麼都沒能剩下。”
“咱們回去吧。”也不知過了多久,白囝立才說出這麼一句話來。
他如何不想要過得簡單些,整日介就對著松竹梅柳,對著亭臺軒榭,對著青萍衰草,對著野鳧鴻雁,過著風花雪月般的日子。
奈何生在帝王家,許多冤仇都掛在自己身上,縱使是不願多管,卻也難以掙脫。
若是有那樣簡單就好了。
東宮裡頭寂靜許多,以前門庭若市,這才短短數日,好似是變了一個模樣。風昭知道,白囝立這心裡必定也不好過,只是不願讓她知道,跟著一處難過,索性盡數瞞著。
“太子爺,不管富貴貧賤,昭兒總歸是會陪著你的。”
白囝立微微一愣,忽而笑了出來。
“你是個養尊處優慣了的,哪裡吃的了苦頭”
“就是因為看過了榮華富貴,才知道這些不過就是過眼雲煙,我是不看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