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爭強好勝了一輩子,怎麼都不願意見著自己功成垂敗。
“依著你的意思,我該如何”曦嫵坐在一邊,怔怔地看著梳妝檯子上頭的榮華寶玉。
以前是頂喜歡的,這會兒不論看什麼,都覺著點眼的很,生怕被風帝瞧見了,到時候又因為曦氏一族的醜事,遷怒於她。
“這時候自然是養精蓄銳,”玉容冷笑連連,“只是奴才粗鄙,所言未必十分妥當。奴才只知道,像是這個時候,所有人都等著看娘娘的笑話,若是娘娘端方自持,這自然就沒什麼了。如若不然,日後必定還有不少苦頭等著娘娘呢。”
曦嫵被她說的渾身發抖,一時之間也沒了多餘的話說,坐在一邊,臉上的神色也頗有幾分冷淡。
——
孟麗,皇宮。
收到玉無望的信件,高興的不只是一個風長棲。
白歡未曾想到這報應不爽,等了這麼些年,終究還是來了。曦氏一族倒臺,那麼曦嫵的日子必定也不好過,假以時日,就算是風帝不處置了她,她自己也會受不住鬱鬱而終。
白歡臉上的神色是風長棲從未見過的。
印象中的阿孃,永遠那樣端莊,從未有過如此狂喜的時候。
她瞧著倒也開心,依著祖雲的手,站在廊下,微雨獨立。
她只穿著一身暗青色的緞衫子,素淨的很,跟庭院裡頭的融融綠意,幾乎融為一體。領口上頭的綠色花紋,映著天光,泛著粼粼的光亮。
那封信,風長棲只喜歡最後一句:長相思兮長相憶,短相思兮無窮極。
這樣便好,不是她一人掛念,這樣的滋味,總算還有幾分盼頭。她摸了摸髮髻上的銀篦子,整個人素淡的如同朦朧言語裡頭的一株碧竹,她原本還想跟自家阿孃說說話的,可是從雕窗看著自家阿孃那麼歡喜的模樣,索性還是作罷。
何苦在這個時候叫自家阿孃掃了興致
她同祖雲一處往回走著,她的身子已經好了一些,也能吃進去東西了,租歡喜的莫過於祖雲。
“帝女,來了信總歸是好的。”
風長棲點了點頭,“也就只有這樣的信,阿孃才會給我看看。師父若是隻是為我寫信,那信件,勢必是會被阿孃給攔下來的。”風長棲苦笑兩聲,她自然是知道自家阿孃的苦心,可是隻要想到自己跟玉無望現如今分隔兩地,相思相望不相親,那種滋味,便錐心刺骨
“帝女莫要憂思,現如今曦氏一族倒臺,女帝高興,指不定就網開一面,也讓公主見見國師了呢”
風長棲對這事兒是想都不敢想的,只是這會兒聽了,心裡也不禁生出了幾分歡喜來。
蘇令之吩咐宮人點上了高燭,原本這殿中幽暗的很,昏昏沉沉的,又是在這樣一個陰雨天,是叫人頂不舒服的。
“曦氏一族一旦倒臺,必定會轟動風國朝野,還有後廷,必定也會晃晃蕩蕩。”白歡冷笑兩聲,“曦嫵的光輝,也就只能到這兒了。”
“聽聞至今風帝都未曾處罰曦嫵。”
“也快了,”白歡對那人最是瞭解不過,一旦是鬧了這麼一出,曦嫵的皇貴妃之位,是徹底保不住了。
皇室中人最重視的東西,現如今被曦忠毅給毀了去,風帝就算是有天大的胸襟,也難以忍受。
“這裡裡頭的許多事,都是咱們看不明白的,”白歡駭笑兩聲,“只要曦嫵付出了該有的代價,這一切都很值得。玉無望倒是個可用之人,可惜他們玉氏一族幫助風國已久,咱們也只能看著這樣的人才,效忠風國了。”
“女帝,”蘇令之想了想,笑的很是怯懦,“那位國師的脾性別人自然是降不住的,可是咱們帝女卻是可以的。微臣見過國師跟帝女相處,言聽計從。依著微臣來看,哪怕是讓國師放棄風國的富貴榮華,也願意跟著帝女往咱們孟麗來。到了那個時候,國師自然而然也就是孟麗的了。”
白歡搖了搖頭。
“長棲對那人本就有幾分心思,若是讓他來了,這心思就更斷不了了。”
蘇令之低低地笑了兩聲,“女帝,這不是兩全其美的事兒麼公主身子矜貴,不能如此憂思。現如今因為國師的事兒這樣憂懼,也著實叫人心疼的很。”
蘇令之的話,白歡也不是沒有想過,只是只要一牽扯到了風長棲的前程,白歡總是十分慎重。
她可不願意,以後自己的女兒,也會走自己的老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