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只是疲乏,”花瓏點了點頭,用帕子擦了擦嘴角的汙漬,“後來便是心悸,現在更是稍微寒涼便難以安睡。阿蘅,我這是怎麼了”
“磷毒。”阿蘅一臉鬱郁,搖了搖頭,“這東西無色無味,若是用在飲食裡頭,很難叫人察覺。裕太妃便是因為長此以往服用浸有磷毒的飯菜,才薨了的。”
天!
奈蒔嬤嬤瞪大了眼睛,一臉惶恐。
“怎會如此有人要害娘娘的性命!”
“這宮裡的女子,不論是誰,只要懷了身孕,自然是有無數雙眼睛盯著。咱們雲甯殿算是懂得避諱的了,到頭來,還是被人如此算計。”
“幸好,這東西想要滲入肺腑,必得要有半年。現在還算是發現及時的,娘娘莫怕。”阿蘅低聲寬慰,好似又想到了什麼,嘴角揚起一抹陰測測的冷笑,“也不知該說那位皇貴妃什麼好都知道磷毒是大西南才有的東西,她用此物毒害裕太妃倒也罷了,現在又故技重施來害娘娘,這不是自討苦吃人人都說皇貴妃很是聰慧機警,我怎麼瞧著,很是愚笨呢”
阿蘅向來如此,快人快語。
花瓏不願多話,若下毒之人乃是曦嫵,這就說得過去了。她本就如此,誰懷有龍裔,她必定是容不下她的。況且,此次有孕的還是她花瓏,她們二人嫌隙極深,此生難以冰釋。
“可會損傷孩兒”
“會。”阿蘅聳了聳肩,絲毫不想著遮掩一二,“但是發現的早,逼出餘毒,好生養著,倒也無妨。”
若是再發現的晚一些,就算日後這孩子生了下來,十有都是個不齊全的。
“曦嫵一日不除,必定會再次禍亂宮闈。”
風帝對曦嫵,現如今也不知是個什麼樣的心思。這幾日去的都是玉坤宮,聽那些愛嚼舌的宮女們說,向來曦嫵的盛寵,又要來了。
想到這些年的際遇,再想到自己死了的孩兒,她緊緊地攥住了手中的帕子,孱弱的身子,顫顫巍巍,如同風雪之中憑風搖曳的臘梅花。
“身在後宮,步步驚心。縱使是知道仇敵是誰,卻也不能隨性而為,有仇報仇有怨抱怨。”
阿蘅冷嗤一聲。
以前她在江湖之中,時常聽到一些嬌弱女子談論深宮後院裡頭的娘娘小主。只說是日日繁花似錦,花團錦簇的,皆是使不盡的富貴堂皇。現如今看著花瓏的情形,又想到曦貴妃的苦苦謀算,才算是明白,所謂富貴,不過就是外頭光鮮,內裡早已腐朽,破爛不堪。
這裡頭的女子,高高在上如嬪妃,蠅營狗苟如宮女,皆是一日接著一日地苦熬著。
在艾竹軒待了這麼些時日,阿蘅也算是看明白了,能有些許真心,在這宮裡已然難得。
這宮裡的金玉綺麗,都難以久長。
還是風長棲看得透徹,從不被那些虛名困擾。
“若是想要快意恩仇,只能出宮去了。伴君如伴虎,這樣的夫君太駭人,動輒就是死生抉擇。”阿蘅撅了噘嘴,臉上還帶著幾分天真,“娘娘捨得富貴,未必捨得青梅竹馬的情分。”
阿蘅不經意間卻說出了誅心之語。
花瓏嘴角微微揚起,還未開口,眼淚便落了下來。
“娘娘,玉坤宮的孫巖破來了。”花瓏還沒回過神來,就見著司纓打著簾子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