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太妃見她談吐不凡,更是瀟灑豁達,將心中惡意徹底收了起來。臉上帶著一絲絲慈悲的淡笑。也不知怎的,風長棲總覺著那笑容裡頭含著太多太多對自己的同情。
等到日暮四合,風長棲才同司纓一處往雲甯殿方向去了。
花瓏已經歇著了,風長棲滿腹心事,不管不顧,在酉時下鑰之前,徑自出宮。
玉無望果然還在驚雲司翻閱卷宗,見風長棲這個時辰來了,只當是宮中出了大事,上上下下看了她半晌,見她安然無恙,一顆心才算是真正的放了下來。
“怎麼了”
風長棲苦笑兩聲,將今日往艾竹軒一事半點不漏地說了出來。
“她本就是個喜怒不形於色的人,若是說了什麼,也不必掛懷。”
“可是她彷彿對我瞭如指掌。”風長棲眉頭緊蹙,看著自家師父的眼神愈發可憐,“師父,裕太妃到底是敵是友”
“現如今迷霧重重,諸方勢力暗中傾軋,陷在裡頭的可不只有驚雲司和裕太妃。”
風長棲苦笑,“她是個厲害人物,真的。”
聽聞此人韶華風情綽約,通體雪白,如同玉妨。畫蘭鼓琴更是好手,先皇對她憐愛非常,愛的是如珠如寶。若非是後來遇到了花無常,指不定裕太妃現如今就是太后了。這人世間的機緣當真是說不準的,風長棲現在是越來越好奇了,像是裕太妃那樣的女子都鍾愛的花無常,又是何等風姿
現如今看花瓏那般如玉容貌,也不難想象花無常是怎樣的好人物。
只是花瓏現如今也不願多提往事,風長棲也不好多問,這會兒見著自家師父,自然不會有所隱忍,忙道:“當年裕太妃當真對花大人有情”
“真真假假,難以分辨。這些都是皇室秘聞,卷宗之中並無半點記載。像是裕太妃那樣的聰慧之人,縱使是對花無常有情,斷然不會做的那樣露骨,許是有人陷害。這在後廷並非什麼稀罕事,至於當初的阿春跟婉蘿,的確是裕太妃的人不錯,只是到底是為著什麼,有待考證。”
風長棲咂了咂嘴,這會兒聽了這樣的話,也不知怎的,心裡總覺著有些古怪。
裕太妃分明就是跟花瓏有許多過節,可若不是跟花無常有關,又能是什麼難不成花瓏還有什麼事兒是瞞著她的
正自想著,就聽著閣樓下樓亂糟糟一片。
這時節亂的很,常有人來鬧事,風長棲跟玉無望對視一眼,剛想下樓,就見著一個人人高馬大的漢子出現在了他們跟前。
風知竹
他穿著了藏藍色的錦繡羅袍,珠履玉帶,好生豪奢。只這一身裝扮,就能夠窮苦人家過個三五年光景了。可是看他那麼一臉習以為常的模樣,彷彿身上穿的跟那些乞兒的破衣爛衫沒有半點區別。
風知竹見風長棲看著她的眼神滿是冷厲和仇視,不禁笑了笑。
“公主何以這樣看著我難不成是我做錯了什麼惹惱了公主不成”
“你既然知道,何必再問”風長棲冷哼一聲,臉上的神情愈發冷峻,“你扮做喇嘛進宮做法事,是何緣故好歹是靜親王義子,縱使是不為著你自己,也要為著靜親王考慮考慮,若是東窗事發,此事被人深究,可就不只是你一個人的過錯了。”
風長棲說的自然有理。
風知竹看了看玉無望,又瞧了瞧風長棲,笑意漸濃。
“你看什麼”風長棲愈發惱恨,這人著實可恨,不論做什麼都透著一股子陰邪之氣。
“我也不過就是來跟公主說了三兩句話,可是國師怎麼好似是要吞了我一般。頭一回來就被打得不輕,我自然是怕的。”
他固然是這麼說的,可是眉眼之間並無半點畏懼之意。
玉無望冷笑兩聲。
“有話直說。”
“我進宮一事,還請公主莫要聲張才是。”風知竹老大沒臉,朝著風長棲嬉嬉笑笑,絲毫不覺得自己的話有多過分。
還未等風長棲開口,那人又慢慢悠悠地說道:“我們這些人,總也有我們的大事兒要做。”
看樣子這是奔著皇位來的
蚍蜉撼大樹,可笑不自量。
這可是耀京城,易守難攻的耀京城!
憑著風知竹一己之力,想要撼動皇權根基,未免也太可笑了些。
況且,現如今耀京城還有玉無望坐鎮。
說起來,這些人好似不知玉無望背後有多少人馬,只當他不過就是個會占卜的術士罷了。
風長棲暗暗好笑。
“宏圖霸業意在江山社稷,是也不是”